零点看书>都市现代>秘色>第二十六章 打劫

问完这个问题,老杨头抬起眼皮睨了杜铭川一眼,才将手里的棋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上,然后伸手将一旁的大茶壶抓了过来,慢悠悠地去吸茶壶嘴。杜铭川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棋盘,老杨头一落子,他略思考了一下,就跟着落了子。老杨头一愣,只能放下手里的茶壶,继续和杜铭川下棋。

喜欢扯淡的人都知道怎么说话才能吊住别人的胃口,让人愿意听下去。老杨头抛了个话题却没引起眼前这孩子的兴趣,就加快了行棋的速度,杜铭川的子刚一落,手还没抬起来,他手上的子就落了下去。花下青童◎著

杜铭川却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每颗子都要思索片刻,无论老杨头下得多快,脸上笑得多yin险,他就是不闻不问。

下围棋最忌讳心浮气躁,每个棋手都有自己的行棋节奏。下得快未必下得乱,最怕的就是对手下得快,你就跟着下得快,节奏一乱,棋局就输了八成。

直到一局终了,杜铭川仔细数完子,才长出一口气,说:“我输了三目半,杨伯您看我有没有数错?”

“没错。”老杨头见杜铭川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样子,暗自点点头,笑着说:“难怪孙校长对你青眼有加!”

杜铭川不紧不慢地收拾了棋子,才笑嘻嘻地望着老杨头的脸。孙校长护着他、关照他,他心知肚明,全校几百号学生,你要校长一个个关心过来不可能,大概是自己身上总有点什么被孙校长器重的品质吧,这里头究竟什么内情他不需要去琢磨,他只要记住这份情就行了。所以老杨头提孙校长,杜铭川根本不接茬,没什么好说的,但金学农的事儿却不能不关心。

学校的传达室有点像镇上的小道消息集散地,这要归功于老杨头那爱扯闲篇的嘴。杜铭川知道像老杨头这种人,一旦起了话头,就一定会说下去,你不让他把话说完,他都觉得难受。只是金学农想买杜家龙窑的原因,连孙校长都搞不清楚,他老杨头又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无论真假,杜铭川总要听听,所以就等着老杨头开口。

果然只过了一会儿,老杨头就忍不住了,笑骂道:“人不大,鬼不小,正事儿不琢磨,倒琢磨起我的xing子来了。算了,看你那可怜样儿,我就跟你说说。金学农要买你家的窑,是看中了那块地的风水,想把祖坟迁过去。”

“杨伯,你这是听谁说的?又是啥小道消息?”杜铭川问。

老杨头把眼珠子一瞪:“你个龟儿子还不信咋的?这可是金家娘们传出来的消息,不说千真万确,有鼻子有眼总是不差的。”

杜铭川还是装出一副不信的样子,摇摇头说:“啥好风水,咱们镇上那几个看风水的,谁不认识?从前也没见人说过我家那块坡地好的。”

“他们会看个屁!”老杨头骂了一句,把大蒲扇一摇,神秘兮兮地说:“听说金家来了个大风水师傅,一大把年纪说起话来男不男女不女的,跟个太监似的,那可是个高人,呼风唤雨、飞檐走壁、撒豆成兵,估摸着金学农这回是花了大价钱了。”

杜铭川心头一跳,马上想起了守灵夜拿走了父亲的玉壶chun还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太监王爷,便问:“那人长什么样?”

“这哪儿知道?”老杨头摇摇头,“高人哪能让你见到真面目?只怕连金学农自己都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儿。”

“那你还说一大把年纪什么的,没人见着面,还能知道人家几岁?”杜铭川故意调侃着,心里却认定老杨头说的多半是真的。他正为找不到线索头痛,没想到线索竟然在金学农身上。

老杨头干笑了两声,说:“是没见着,但高人嘛,总有把子年纪了,难道像你一样是个娃娃!”

太阳已经挂到西边的山头,天却依然热得像个蒸笼屉子,树上的老蝉突然聒噪起来,叫得人烦闷无比。杜铭川看看天se,起身对老杨头说:“我该回去了。”

老杨头今天似乎扯淡下棋都过足了瘾,又或者是天气实在太热,摇蒲扇摇得累了,没有像平i一样挽留他,靠在小竹椅上眯缝着眼朝杜铭川挥挥手。直到杜铭川跨上了自行车,才又突然睁开眼说道:“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金学农要屠你的大龙,你的气又没有他长,不妨做个劫,你一条穷命和他大老板打劫,就算劫材不够,总也不会亏的。”

杜铭川才学了半个月围棋,对于“劫争”掌握得还不是很熟练,在棋盘上一遇到打劫的地方总是尽量避开,没想到老杨头却叫他在现实生活中与金学农去玩“打劫”,这让他心头一亮,隐约间想到了什么,却又似乎弄不清楚,正想再问,却见老杨头已经闭上了眼,竟似乎睡着了,无奈只好骑着车回家。

在此之前,杜铭川一直把老杨头当成一个爱扯闲篇的无聊老头子,会下围棋已经让他意外,而今天这一番话完全颠覆了他对老杨头的看法。再仔细回顾过去一个多月的i子,老杨头每次唾沫横飞的闲话里,竟都透着深刻的人生感悟和对世事的jing辟见解,这哪里是在扯闲篇,分明是一个老师对弟子的谆谆教诲。

杜铭川刚走不久,孙天寿就进了传达室,也不管老杨头是不是在睡觉,捡起叠在一边的报纸,翻看上面写地密密麻麻的字。看了一会儿,回头对老杨头说:“老杨,他真能受让三子和你对弈啦?”

老杨头还是靠在竹椅背上,翻着眼皮说:“受让三子是勉强了点,不过这进步也够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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