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条条不紊的上菜,一个能容下十人有余的大圆桌,上面摆满了珍馐菜肴,桌子正中间摆了一锅人参鸡汤。官窑烧制的白胎大汤盆,汤盆周身白滑光润没有一点花纹,汤盆中间放了一只完整的老母鸡,鸡身露出汤水的部分显得油光发亮,汤水之中放了两只未切片的老山参,另还有枸杞,红枣,黄姜,葱段等。
吕大良看着这满桌的山珍,再看看房间周围满堂的富贵,五个丫鬟举着象牙制的箸子一人一个站在他们一家人的身后,花厅的四角还另外站着四个丫鬟,垂首恭敬。
吕大良诺诺的,手都要不知从哪里放了。而旁边,她的妻子大钟氏,儿子吕文,儿媳小钟氏,女儿倩姐亦是一脸惊叹的模样
大钟氏满眼发光的打量了周围一眼,然后拉了拉丈夫的衣袖,酸溜溜的小声道:“外甥女过的日子可真是富贵!”
吕大良见钟氏没规矩要给自己丢脸,连忙甩开了她的手清咳了一声,接着挪动了一下屁股坐端正,斜着眼睛又去偷看旁边的丫鬟,却见丫鬟好似根本没看到钟氏的动作,仍是微微笑着看着他们。
彩朱站在旁边,微笑道:“舅老爷,舅太太,表少爷,表少奶奶,还有表小姐,请您们不要客气,我们夫人虽然因身体不适不能亲自接见您们,但夫人已经嘱咐奴婢了,让奴婢一定要好好招待贵客,让您们宾至如归。舅老爷们想吃什么就告诉奴婢们,奴婢们来给您布菜。”
大钟氏连忙道:“外甥女真是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我们自便就是了……”
吕大良拉了拉大钟氏的衣袖,警告的瞪了她一眼,不许她再说话。
另一边的小钟氏拿着勺子从碗底剜了一勺稠稠的米羹,接着激动的拉着旁边相公的衣袖,惊喜道:“相公,相公,你快看,这里面竟然还有鲍鱼,还有……还有熊掌……”
倩姐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嫂子,她从小就被大钟氏寄予厚望当做“淑女”来教养,她也一直自喻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虽然她也惊叹于侯府的富贵,却很看不起自己嫂子小家子气的模样。
倩姐抬起眼看了一眼彩朱,笑着问道:“不知表姐的身体如何了?不知姐姐可否通融一下,领我们去探望表姐。”
彩朱笑着道:“大夫说夫人动了胎气,要静养,最好不要让人打扰了夫人。”潜台词,探望就免了。
吕大良呵呵的笑道:“孩子重要,孩子重要,外甥女怀得可是侯府的世子,自该小心的,我们下次来探望她也是一样的。”
等吃过了饭食,彩朱让人撤了桌子,接着又对吕大良道:“舅姥爷上京来应该还没找着住的地方吧,我们夫人考虑周到,已经让人将自己在槐树胡同的一个陪嫁宅院打扫出来了,舅老爷和舅太太们等一下过去就可以直接住下。”
吕大良和大钟氏等人很是失望,她们还以为可以直接住在侯府里呢。
彩朱仿佛是看穿了他们是怎么想的,继续道:“夫人倒是想留舅老爷们住在侯府,只是侯府没有分家,规矩又大,夫人又怀着孕难免会照顾不周,让舅老爷们住府里怕会委屈了舅老爷,想着还不如让舅老爷住在外面轻松自在……”
小钟氏连忙打断道:“不委屈,不委屈,住在外面哪里有住在侯府好,你就随便给我们在侯府安排个院子,我们……”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丈夫拉着衣袖拼命的使眼色。小钟氏这才觉擦到自己有些失态,这才将话速慢下来道:“呃……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住在侯府能离茵娘表妹近一些,茵娘表妹怀孕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我们也能时常寻她说说话,给她解解闷。”
你以为你是说书先生啊,谁要你说话解闷。
彩朱心里面瞧不上她们,心里却不显,继续笑着道:“您们是夫人的贵客,委屈了您们,夫人怎么过意得去。何况,亲家太太也在京城,您们是亲家太太的娘家人,让您住在府外,也是希望您们跟亲家太太多走动的意思。”说着又假意看了看天色,继续道:“我看这天色不早了,天黑路不好走,不如我现在就送舅老爷们出去,在让外院的管事领你们去住的地方。另外我们已经通知了亲家太太,说不好亲家太太已经来了,让亲家太太就等了也不好,您说是不是?”
等送走了吕大良一家人,彩朱进了内院。茵娘正坐在榻上由两个小丫鬟帮着她捏腿,随着月份渐大,她时常会觉得腿脚酸痛,到了晚上尤其明显。
茵娘见彩朱进来,问道:“他们走了?”
“是。”彩朱答道:“夫人放心,席面置办的可是上上等的,鲍鱼人参等珍贵物分量下得足足的,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您慢待亲戚,不让人住到府里那也是怕舅老爷们住得不自在,绝对不是不耐烦招待亲戚的意思。”
彩朱想到今天晚上置办的那顿饭,那可是下足了血本,山参,鲍鱼,熊掌,海参,想到这些东西,她都觉得心疼。
茵娘笑道:“就你促狭。”
青花不岔的道:“夫人,就你好心,当初太太和您被老爷和斗姨娘欺负时,舅老爷不说给太太和您撑腰,还趁机敲诈太太的嫁妆,若不是太太强硬,只怕早被他们得逞了。现在您不说将他们打出去,竟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还让他们住到您的陪嫁庄子里。”
茵娘道:“我不是好心,而是人言可畏。若我不管不顾的将他们打出去,你们知道的则晓得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别人不晓得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