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珠走后,穆奇思将澄儿引开,芙雅便带着棉籽壳进了珠子里面。种植是一件繁冗的事情,备料也是不简单。芙雅将棉籽壳子和在草料,石灰之中,用纱笼子罩好。又将孢子成束状洒到养料之中。找了天井旁一处阴凉,温湿之地。然后又调整了湿度与水份,避开阳光。
芙雅这样马不停蹄的将孢子种下,也是害怕穆思琪的母亲最后会因为时间来不及而暴病。做好了一处,芙雅并不放心,飘身而起去看了后面悬崖上的那棵胡桃树。
上面的孢子已经完全黏贴在树上了,绒毛也更加密实了。芙雅将树上的小虫驱了一下,她不想让这虫子将大树完全腐蚀掉。完全枯死的树,灵气少,种出的猴头菇效力便相对少些。
做完这些芙雅已经有些疲倦了,刚想到庵子中休息一下,却听着穆思琪低呼道:“四小姐,鹤玄公子要上路了,我们出去送一下。”
芙雅连忙将身上的珠王贝放到天井中,催动意识走了出去。隔着纱帘说道:“好的,我收拾一下,这就来。”
尤珠楼的客房里前面属实不近,芙雅三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到了前面,只见鹤玄公子已经是换了一身短衣装,一幅上路大侠的样子,背后背着一柄剑,头发皆竖起,眉间的英气更加浓郁,丝毫不像个文官,道是有武将的风范。
齐公子还是一身素雅的白色,肩上背着一把琴。墨色的琴袋子只露出琴身的一角深红色。
鹤玄的一匹螵蛸骏马已经被牵了过来,鹤玄一手执着马绳,缓步走了几步。
齐公子忽然说道:“鹤玄兄,你我当年便是因‘猿啸清音’结得俞钟之好,现在你要走了,我便再奏一曲,为兄长送行。”说着解下古琴,席地而坐,铿锵的奏起琴音。
砰砰然激昂的声音奏起,时而如鹰击长空,时而如暴雨初霁。
芙雅听着此时澎湃的琴音,见着这执琴的温润公子,沐着这“手挥五弦,目送归鸿”的恢宏场景,心中却似有一把利剑不停的将一丝东西割断,然后又接上,依人如斯,故人不再。
反复听着齐公子琴音,言辞干涩,心中恍惚间却徘徊一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神色有些失落。望向鹤玄,此时的鹤玄还是那样坦荡,嘴角勾起,一脸庄重的听着这伯牙之琴音。过了一会儿鹤玄好似想起什么,顾一下身后的人们,不禁一蹙眉,有些黯然。
芙雅连忙顺着鹤玄公子的目光环视一遭身边的众人,惊奇的发现尤珠没有来。心下又是跟着鹤玄一阵伤神。
停了一会儿,鹤玄刚要上马离开,只见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说道:“公子,不好了。小姐现在在珠楼顶上。您快去看看吧。”
鹤玄一听大惊,立即轻身上马,扬鞭而去。
芙雅神色一惊,连忙扯着轻衣裙裾,向尤珠楼的方向迸去。
远远望去,雕栏玉砌之上,一个旖旎身子凌驾于飞檐之上,纱衣飘带被汩汩的风吹着翩然而起,如仙似神女。粉色的纱衣上点点繁花,如三月芳菲,极其妍丽,却有始淡浓极方是艳的风华。
尤珠站在高处,轻轻合着琴音,舞了一只莲上君舞,身姿翩然在屋顶飞起,水袖环转,入水蛇般的舞圈,一时轻声道:“公子,此舞献你,助你一路安顺。”
“尤珠”鹤玄厉声说道:“快下来,不要舞了。”
尤珠怎会听他的,依然翩然而舞,形态换转,方圆混沌之际,千媚万盛。
芙雅看着眼睛不禁直了,如此华美的舞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形柔韧无骨,但圆转之际却有着方的力道风骨。傲然舞动,丝毫没有勾栏青楼的轻浮,倒是有魏晋的文士之气。看着这薄如蚕翼,翩跹如蝶的舞蹈,众人皆屏息了。
芙雅心中叹道天生尤物,傲骨娇躯,这舞便是心,便是气。但是看着尤珠一脚轻盈的踏在房上,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彼时彼刻便要消散了,美的是如此惊心动魄。不禁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纳纳的闪出些异色。心中黯然,只是此时已经有一双柔软的手,覆在自己冰凉的手上,转头看去穆思琪朝她微微一笑,眼中神色神秘。
齐公子的琴声停了,尤珠的舞蹈也停了,只有鹤玄呆呆的立在尤珠楼下,喊道:“尤珠,下来。”
尤珠的衣袂飘飘,神态凄然,道:“我走了,你不要挽留了。其实我过的不开心,虽然这里锦衣玉食,但是我的心变了,已经不洁了。这支莲上君舞是茗瑾赠我的,他说舞便是他的心,但是我却毁了它,那时芳华,早已不再,我将这支舞赠给你,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你的,回报你的。”
“不,尤珠。你下来。我说过,茗瑾回来,要还他一个完璧的尤珠,等这阵子过去了,茗瑾就会回来。”鹤玄公子低低沉吟着,眼睛被一抹红色罩着。
“三年了,茗瑾还没有回来,而且就算他回来也无用了,我的心变了,我再也无以见茗瑾了。只是公子,我~~~”说道这里,尤珠顿了一下,眼泪婆娑,飘零在屋脊之上,哽咽的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公子,来生再见了。”说着飘然跳下。
“尤珠。”鹤玄公子的声音爆发在空气中。
芙雅也呆了,愣愣的看着翩然落下的那一抹惊艳,就在一瞬间她还在飞檐之上翩跹,现在已经陨落了,不禁眼中澎湃。
“尤珠~~”鹤玄俯身立在尤珠坠落的那片白玉石地上,伸手抚着那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