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又来了!”琴行的老板笑着和小夏打招呼。
可不是,她这几日可是日日来琴行报到,比那琴行的伙计都正点。小夏走到那把单月式琴前,真是越看越喜欢。老板一身灰色棉布旧衫子微微有点小了,他发福的身子被裹着有点滑稽,溜达到小夏身边,一手托着琴,一手把琴立起来给小夏看背面。琴的背面有三个篆刻的字:梧桐锁。
“这梧桐锁便是此琴的名字,汉木琴出自名家之手,就连名字都是名士取的。”老板稳稳把琴放好,继续:“此琴唯一的缺陷,就是新做不到一年,且也磨合。”
“三十两,林家绣坊再为您这的琴,做五个夹棉琴袋,绣林家定制的绣记,如何?”小夏直接开出价格,堵死对方的底线。
“姑娘,你这是一分都不让我挣呀。”老板笑笑,看看琴,又看看小夏。
“我也不瞒您,我只出的起三十两,多一个大子都没有。可是这琴,我却极为喜欢。”小夏道。
“送人?”老板坐了下来,问。
“对,送给家弟。”
“不帮调,不送琴弦,不再刻字,便成交。”老板微微思虑了下应道。
“好。”小夏从斜挎包里掏出一早就去银号里兑出的三十两银子,递了过去。身上的重量瞬间就少了许多。
“可用我帮着包一下?”老板把钱收进柜台里,伸头问。
“不用,”小夏拿出,自己这几日找齐裁缝做的棉麻单布袋,把琴小心地装了进去,然又对老板道:“明日,会有林家绣坊的人来量琴尺寸,请老板准备好要置袋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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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抱着琴,直奔文遥的住处,这琴没有调试,必然是要找人调音的,而文遥再合适不过了。认识文遥也有几个月,渐渐晓得,这人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学识和风度倒不像是在南院里学到的,更像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罗晋鹏几次的示意,小夏也看的明白,这文遥,怕不是如头次见面那般的单纯,那初次的样子怕仅仅是他为人的佯装。这般的妙人,在那种的环境下,必然会有自己的伪装,只要对自己依旧,小夏便不会去计较这些。小夏看的出,文遥很珍惜和自己的相识,而自己也喜欢和文遥一起的安静踏实畅然,这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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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遥住在一处僻静的小胡同里,一道小小的漆木门前,什么都没有写,的确是文遥的风格。小夏叩响门环,不一会儿,文遥身边的小童就来应门,看见是小夏直接迎了进来。小夏抱着琴,走的有点费力,一直到进了后院的凉亭,文遥身上特有的沉木香气袭来,手上一轻,琴已经到了文遥怀中。文遥把琴从袋里取出,放在圆桌上,审视了下,用手拨了下琴弦。
“是新琴,竟无人弹过,还有些涩。”
小夏点头,“确实。”
“梧桐锁,梧桐锁”文遥低头扶过琴额、岳山直到冠角,“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你这是要为弘文引凤凰呀。”
小夏抿了口茶,笑开了,“我今生就这么个弟弟,除了为他还能为谁呢?”
“那你自己呢?”文遥一边着手调着琴轸,一边问。
“我?”小夏歪着头想了下,“不如走一步看一步的好。”
“为他人做好嫁衣裳,为他人操尽了心,却独独不为自己,小夏,你没有愿望吗?”
“有呀,挣钱呀!”
“呵呵”文遥被小夏逗得一阵笑,“挣钱算什么愿望,你挣那么多还是为了你的弟弟,你的爹爹,若是仅仅是你自己,你会如何想?”
“那你呢,文遥?”小夏抬眼,看见文遥眼中一闪而逝的忧伤。
“我这般的人,哪有什么希望可谈,又有什么以后呢,不过是委身一个人之下,等着容颜老去,风华尽逝罢了。”文遥的声音很轻很淡,带着化不开的无奈。
“胡话!”小夏呵斥,眼神少了平日的懒洋洋,带着严肃,一字一句道:“文遥,我选择你做知己便是一辈子,无论你是什么人都无所谓!若真有那么一天,你身边繁华散尽,我便养你一辈子又如何,所以我拼命挣来的钱,也有为你的份!以后不许再说这么丧气的话。”
文遥看着面前这个姑娘,没有艳丽的容颜,没有高贵的身份,没有从容的气度,却有双清澈而执着的眼睛。文遥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两个人的话竟一语成谶,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成了他日后活下的希望。林小夏在那一刻起,就成了文遥生命中的一盏希望之灯。
文遥低头笑了下,“不过随口一说,你却认了真。”
小夏也觉得自己话说的严肃了点,搔搔头,尴尬地眨巴了下眼睛,“若真的只想自己,我希望呢,在一个不算老的年纪里,遇见一个不难看的人,有一场不慌乱的爱情,然后有一个不吵闹的仪式,有一个小小的院落,春天种满四季的花朵,可以两个人一起出门提篮买菜,一起做饭,我洗碗他擦桌,生一个可爱的宝宝,然后度过我不算糟糕的一生。”
文遥听着听着,翘起了嘴角,小夏要的真简单。
“哦,对了,一定要生个女孩,给她梳各种好看的发辫,做各种漂亮的衣服,春天带着她出去踏青,编好看的花环给她;夏天给她做西瓜冰,秋天带她看霜叶红于二月花,冬天的时候带着她打雪仗,然后要让她气呼呼的对着我说:不和你玩了,你是坏人!还要送她去上学堂,给她梳两个麻花辫子,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