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仙侠修真>尘缘>章十七 上穷碧落下黄泉 三
妇,就是生得清秀了些,这些军爷们也视而不见,一个个吃过饭后倒头便睡

在长安城中十余万百姓战战兢兢中,原本天昏地暗、不见星月的异常天象渐渐消隐,后半夜终见铅灰色天幕重开,半弯残月无精打采地高挂夜空,惊扰了整天的西京终于平静地睡去

明皇被外面的喧哗声惊醒时,张眼处是黑沉沉一片,似乎仍是中夜明皇双眼眼皮重如缀铅,又想昏昏睡去然而外面隐约传来的兵戈相击声恰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惊得他全身白肉一颤,登时翻身坐起!可是这么一动,明皇立时全身酸痛,每块筋肉都在打着转,他禁不得一声叫,重又躺倒

他毕竟年纪大了,自潼关陷落便没有一日安宁,白天登殿议事,免不得惊怒交加,生些闲气,夜晚老人本就睡得轻,这些天来更是无一日好眠仓惶出京舟车劳顿不说,还受了不小惊吓,此时睡沉了实是身体疲乏再也坚持不住,不料忽被惊醒,便有些吃不住力了

旁边一双丰腴白晰的手伸来,恰好扶住了明皇的头,令他不致撞在床头明皇身子沉重,这么一摔,有了垫底的,虽然自己是无事,却将这双玉手重重地撞向床头身边隐隐传来声轻哼,明皇这才算完全醒了他忙撑起自己身子,将这双玉手捧在眼前,借着房内暗淡光芒,依稀看到玉手手背上已有了几片青紫明皇痛惜地心尖都颤了,将这双手仔细捧在手心,连连呵着气

身旁杨妃柔声道:“陛下顾惜自己身子要紧,不用管我”

明皇更加心痛了,放眼四顾,所见尽是阴暗寒酸,不觉眼睛有些发酸,险些落下泪来,叹道:“都是朕识人不明,没有看破安禄山那胡儿的狼子野心,才沦落至此,还连累了太真跟着我受苦,让朕于心何忍!”

杨妃温柔笑道:“陛下是真龙天子,何须担心小小反贼?时机到了,宵小自然授首莫说此刻只是小小磨难,就算前途尽是刀山火海,玉环也会永世相陪”

明皇心下更是唏嘘,握着她的双手,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明皇此刻身处之地,不过是个小小庙宇,供了个山神土地之类的小庙无甚香火,颇显破败这间正殿还是禁军兵卒们昨晚临时收拾出来的将从宫中匆忙间带出来的几桌锦褥丝被铺在香案上,权作龙床昨晚人困马乏,几个内侍收拾得也不是十分仔细,就连房梁上的蛛网也忘记了打扫

不过明皇正心思澎湃,这里越是破败,越显他与杨妃患难情思之坚

殿外吵闹声突然大了起来,听得分明有好多人正分作两边,激烈争吵,更有许多人在旁鼓噪不休又听刀剑敲击盾牌声响个不休,显是禁军军士闹起来了

明皇惊出一身冷汗,恍惚间觉得定是纪若尘妖军追上来了,急忙坐起披衣杨玉环也跟着下床,略略整理了一番仪容

此时传来数声敲门声,门外传来高力士略显张皇的声音:“陛下,起身了没有?”

高力士自明皇二十九时起就追随左右,至今已有三十年高力士处事沉稳,顾全大局,再危难的事都能处理得四平八稳,因此才得了明皇多年宠信,独掌内宫大权数十年明皇平生也没见过几次高力士真正惊慌失措的模样,这次只听声音,也知高力士有些失了方寸,不消说,事情必是十万火急

在杨妃的帮助下,明皇飞快地结好衣袍,先端然坐定,轻轻清清嗓子,笼在袖中的手握紧一块温玉,方才缓缓地道:“力士啊,进来不过这天色还早着呢,什么事这么急啊?”

殿门刚打开一道细缝,高力士就闪身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殿门掩好借着那短短功夫,明皇已瞥见殿门外尽是内侍和侍卫的背影,挤得密密麻麻地,将小庙团团护卫起来

明皇袖中的手一下子抓紧了温玉,直捏得指节生疼也不觉得看外面那架势,正与内侍和侍卫对峙的是何人,不问可知不过只要不是北军妖卒,明皇的心悄悄地放下了一小半

“陛下……”高力士显得极是为难,几次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明皇好歹年轻时也算个明君,治国平天下很有几下散手不说,囚禁父皇,斩杀皇姑这些血腥事也干过不少眼下危难当头,倒令他找回三分年轻时的霸气,当下双目一瞪,冷笑道:“陈玄礼是不是想造反了?”

高力士全身一震,低头回道:“陈大将军对陛下是忠心耿耿,无须置疑不过……”

明皇一挥手,道:“有事但说无妨”

高力士目光只盯着脚尖前三寸之地,字斟句酌地道:“今晨起来,禁军士卒都不肯再走了,说是要……清君侧,诛国忠”

“果然是禁军!”明皇重重一拍床头,喝道:“若不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这些大兵哪里想得出什么清君侧,诛国忠来!只怕想清君侧的不是禁军士卒,而是杨玄礼!”

“这个……杨大将军的确也说过要清君侧,诛国忠”高力士额上已隐约见汗,续道:“不过据老奴所知,的确是禁军士卒鼓噪在先,玄礼公弹压不住,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

明皇眼角余光中,见到了杨妃略显苍白的面色,于是哼了一声,冷笑道:“好一个迫不得已!他推得倒是一干二净!哼,清君侧,诛国忠朕看他不止是想诛国忠,是想连朕也给清了?想杀国忠,你去告诉陈玄礼,先把朕给杀了!”

见明皇动怒,高力士头垂得更低了,连身体都弯了下去,不住称罪此刻虽是寒冬,可是他身上汗水连棉袍都浸得透了然而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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