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真人身后,又立着五名道士,皆是宗内好手,道行均在上清神仙境之上,均不言不动尽管道行修至这等地步后,道心必是坚毅如一,可是苏姀目光落在身上,这五名道士均莫名的有些心惊肉跳,很有些想出殿远遁的冲动
云风道长站在案上青城西首,在他身旁,立着个清秀俊逸的青年,装扮似道似俗他面上隐隐有些玩世不恭的微笑,目光偶尔会在殿中众人身上扫过,对三真人也没多少敬意不过他惟一避开的,就是苏姀此人正是与云风同辈的沈伯阳,不知他答应了紫阳什么条件,才得被允许参与青墟之役
姬冰仙也立在云风身边,她虽然道行尚不如同门五位上清道人,却在苏姀的眼波扫视下立得尚稳,可见道心之坚毅纯净,显然已远为过之
大殿角落里,还立着个瘦小枯干的老太婆,拄着根盘曲如虬的木杖,佝偻着身子,双眼似开似闭,昏昏欲睡除了苏姀外,殿中倒是无人敢于小觑了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太婆,毕竟云中雾岚虽不为寻常修士所熟悉,殿中众人还是很清楚这名字的份量的
纪若尘立在案上青城的北首,距离苏姀不远不近,正好一丈或许是因为殷殷的关系,或许是因为炼妖鼎的关系,总而言之,苏姀对他是格外关照些,特意多分了些注视然则结果却很是落这位十尾姐姐的面子,她的眼波如同清风过石,全无分毫回应由是,苏姀也隐隐震惊于纪若尘道心之宁定
玉童孙果也在殿中有一席之地,贴壁站着,一言不发
大殿另一角,则是龙象白虎二天君与殿中其余人相比,二天君本是形象特立独行,应该为人一眼自人丛中认出来的那种然而在这暗流涌动之时,殿中几乎人人都是气势含而不发,如峰停岳峙,轻而易举的就将二天君给压了下去此次下山,龙象白虎各自穿了身道袍,颇有不伦不类之感,白虎天君则用一条黑布缚住了双眼
朝元殿此刻如是暗流涌动的大海,只有殿心处方得清静,就如漩涡中心在这漩心中,却有一个意态从容潇洒,正作指点江山的世外高人状的济天下他全无分毫道行,贪财好色的性子更说不上有什么道心,因此也就对苏姀诛心般的目光全无所觉殿中众人,就是放眼整个修道界,哪一个不是有响当当名号的人物?都要顾着点身份体面的,与苏姀暗中斗法也就罢了,如果一个支撑不住,波及到了殿中央的济天下,面子上未免不太好看这种神念相斗,最是隐晦凶险不过,考验的各人道心,倒与道行高低并无多大干系
济天下此时此刻已洋洋洒洒讲了小半个时辰,殿中皆是世外高人,随便哪个身份地位都比他高个七八十倍的,可是现在却人人安静听讲,目光片刻不离案上青城济天下得意非常,竟禁不住笑了起来,登时那世外高人的淡定形象破坏得七七八八他或许不知,其实殿中**半心思都放在苏姀身上,根本就没听他在讲些什么古来论道斗法皆是从心所欲,哪有一定之规济天下在这里罗罗嗦嗦地讲着兵法,其实众人心都不大以为然殿中认真听着的,也就纪若尘、云风、姬冰仙等寥寥数个而已
好不容易济天下告一段落,苏姀也悄悄收了眼波,殿中众人都松了口气苏姀看了看面上得意之色尚未褪尽的济天下,哼了声道:“这可是与真仙相斗,你这点阴谋诡计又上不得台面,能有用吗?”
济天下傲然道:“权谋之策无非手段,端看是谁来用若是旁人在真仙面前卖弄手段,自然徒自惹笑然则既然是由济某来主持大局,权谋之道便也成大智大慧之途”
苏姀哼了一声,根本就没把他自吹自擂的话放在心上
时已寒冬,又逢乱世,本该是百姓多蹇时节好在蜀中气候还算温和,又未受战火波及,贫苦百姓尚得一隅偷安
蜀地多灵秀,然冬季阴湿多雨,别有一番苦楚但若与北国千里冰封的酷寒相比,却又要好得太多了
成都外,官道旁,建着家小小客店,前后不过三进的院落,看样子不过有三四间客房,前堂里至多摆得下四五张桌櫈客店看上去已有些年头,院墙上几条纹路,看上去土色甚新,应是才补过不久院中养十余只鸡鸭,一条黄狗
阴雨绵绵,看时辰才刚过午后不久,可外头的天色已暗得紧了这样的苦湿日子,除非万不得已,谁还愿意在外行走?是以长长官道两端,不见一人一马
客店大门半开,透着红彤彤的灯火,暖得煞是喜人,看上去是方圆数里内惟一暖意所在店中只有一个客人,面前不过四碟各式小菜,桌下却已堆起好几个空酒坛大冷的天气,这客人却裸露了上身,将粗布道服随意扎在腰间,手捧酒坛,仰头痛饮
坛中酒如注奔下,片刻功夫便皆入了他肚腹这道人喷出口浓浓酒气,抹了把唇边酒沫,随手将空坛抛在脚边,叫道:“小二!打酒来!”
店中伙计是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瘦弱少年,闻他叫唤,先向掌柜的看了眼掌柜的立刻骂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客官要酒吗?我养你这个小杂种,难道就是来吃白饭的?”
少年吓得一抖,忙奔入后厨搬酒
掌柜身后门帘内传出一个低低的声音:“这只杂毛喝了这么多坛酒,不会是想吃白食?我看他身强力壮的,你这根麻杆再加上伙计也多半打不过啊”
掌柜的也压低了声音,道:“你这婆娘又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