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兄弟离开以后,王道满脸疑惑,低声道:怎么……他们这样赌两把就
过瘾了?我以为他们会真的动手呢……
他们占尽便宜,自然见好就收。尤构率脸上挂着一抹笑,看来像是赞许
、又像不屑,是极复杂的笑,说道:刚刚那两把,外赌插花的押数已不下六千
两,输给我们的六千五百两,不全捞回去了么?且又赢了个言而有信、说一不二
的名誉。要知道,上了赌桌,最怕的就是赖帐,连这么大笔数目,他们也能一句
话就算数,我们走了之后,押大赔大的生意,必然会比以前更加兴隆。
能靠一字赌在江湖上立足,自然是有两把刷子。曾遂汴拍了拍李九
儿的背,要她收心慑神,自个儿走到叁人身侧,道:但对我们而言,如此赌法
,可一不可再。谁也不能保证我们每次都能赢,要是输了一次,我们输掉的,可
不只是银钱。
这话已点得极明,王道、石绯、尤构率纷纷颔首应是。但神情却有点茫然。
不只是银钱,那还有什么呢?
是一个未来,他们还看不清、摸不着的未来。虽然很模糊,但他们心里已有
了警惕,知道自己输不得。
到底这个未来生得什么样?有人晓得吗?
他们都望着另外两人,想从对方的表情中捞出些答案,但愈捞愈深、就愈无
知了。
可以肯定的是……会有个人,领着他们,走向不可期的未来。
半夜,忽有人推门入房,君弃剑立时惊觉醒转。原想翻坐起身,但双眼方张
,即瞥见来人体态轻盈,知是女子,而这晨府中敢夜闯他寝室的人,也仅屈戎玉
而已,一时即不起身,双眼微稀,要看看她想作什么。
屈戎玉进房之后,并不他往,迳朝书桌行去。她坐下之后,即剔亮油灯,六
月十五的月光透窗穿棂,与火光相互映照,在屈戎玉的脸颊上一闪、一闪。君弃
剑一时竟觉得光芒射目、美得莫可逼视!
屈戎玉是滑头的、是刁钻的,君弃剑对她实是无什好感。但若她凝神正色时
,却又庄严之极,显露出一股无人能侵的气度,然若神女下凡!
这两种形貌、感觉是绝不搭轧的,在屈戎玉身上却配合得如此完美而自然。
屈戎玉持墨磨砚,紧接着便提笔疾书,文不加点、一气呵成。
君弃剑深思了 ̄以屈戎玉的个性,有什么话不敢直说?居然还得夜闯他的寝
室,以笔写下?
瑞思、宇文离、白重叁人也在晨府住下了。这几日来,瑞思与屈戎玉一见
面,气氛马上变得严肃,从吃饭的菜色、到洗澡的时间;又或创帮的地点、到敌
人的身份,无论大事、小事,什么时间、什么话题,二人意见总是相左,正是公
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晨星、君弃剑常被两个女人搞得思路混乱;白重、宇
文离想要阻止,也不知从何阻起。
曾有次吵到激处,白重说过这么一句话……
女人吵起架,比男人在战场上厮杀还可怕!
这句话让其馀叁个男人大表认同。宇文离补上一句:在庐山上时,我和列
成子以镇锦屏对击,也没她们俩吵架来得精采、剧烈。
晨星则道:如此看来,相较於天下五大剑艺,此二女可以并称为当
代二大名嘴了。
君弃剑慨然一叹 ̄这种事值得高兴么?
如今正是最艰困的时候,他们要从无到有,创立一个不逊於丐帮或云梦剑
派的组织,基本成员有了、地点尚待决定,最缺乏的,却是资金。
原本的财产,随着魏灵离去,也化作乌有了。为了筹集资金,君弃剑与屈戎
玉相偕前往找寻南宫府邸,找了一个下午、翻遍彭蠡湖口周遭百馀里的江岸,终
是一无所获。就在君弃剑颓靡沮丧几至极点的时候,二十一水帮联盟出现,带来
了一桩让他极度震怒的消息……
一个谣言。
谣言何来?查不到、探不清,是二十一水帮联盟内部想出来的吗?不对!君
弃剑隐隐觉得,这谣言要对付的人,似乎并不是徐乞。
不只是徐乞!
君弃剑躺不住了,他悄然起身,缓步走到了书桌旁,站在屈戎玉背后看着她
写字。他一时无暇细看写了些什么,只见屈戎玉挥毫的速度,竟似不肯让号称
一笔十行的草圣张旭专美於前!饶是如此,字却端庄工整、极为娟秀。
君弃剑不觉叹了口气 ̄这姑娘生得娟秀、字也娟秀,若去掉那个刀森兵严的
戎字,实也是有个娟秀的名儿。可偏偏为何,她竟是个兵家?偏偏,那个
戎字就是在她的生命中占了一席之地……
难道,就像二爹所说的,稀罗凤之后,世上再无完人?
屈戎玉原本振笔疾书,写得极是专心,君弃剑起身下床、到了她身后,也是
浑然不觉。这一声叹却使她心中一震,愕然回首,一见君弃剑,不禁满脸惊讶,
讷讷说道:你……怎会……
此处离汉水不过数十丈。君弃剑淡淡地回答。
单论轻功造诣,屈戎玉自幼熟习凌云步,正是踏地无声、过水无痕
,飞燕掠水,不过如此而已。若她要夜侵白重、宇文离房中,只要他们是睡着
的,必然无法查觉。
君弃剑的回答,则是以劲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