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忽然眼前划过某些瞬间,月夜荷塘,满天星辉,清静院落,笑语晏晏,楼阁之上,清风徐来……那个她曾经为之动心的男人,彻底从她生命中退去了,他是安府的大老爷子,自己当自己的厨子。
这是自己一开始就希望的,也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只是,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难过的情绪流泻出来,不管那男人是真是假,毕竟自己动过心,并且,还想过嫁他。
见梅大盯着自己看,不禁笑了一声:“来,坐,我吃不得酒,就以这清泉代酒,干了这杯,从今后,我就是真正的安然了。”
梅大颇随和,陪着安然喝了一杯下去,半晌儿吐出三个字:“为什么?”难听的声音听久了,仿佛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安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重活了一回,高兴,梅大你有没有亲人?”
梅大愣了愣,安然忽想起梅先生说他家失火才烧坏了脸,他会功夫还能烧成这样,想来他家其余亲人必不能幸免,即便无心,提起人家的伤心事儿,也大为不妥,忙摆摆手:“我没别的意思。”
却见梅大摇了摇头,安然不知道他是不在意,还是没亲人了,却不在提这个话题,也不再跟他说话,两人静静的坐在亭子里。
桌上炭炉上的砂锅咕嘟咕嘟的声音,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曲最动人的曲子,安然忽然发现,有时候,其实不用说话,只要身边有个人,即使这个人并不亲近,甚至不算熟悉,却只要有这个人,就不会感到寂寞,尤其这样的雨天里。
安然渐渐发现梅大是个很好的听众,也是个不错的朋友,即使知道他是梅先生的家仆,安然却不会把他当成下人看待,他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让她可以放心接近,安心倾吐自己的心事。
其实她也没什么心事,只不过有个可以信任能说话的人,还是不错的,安然这几天把自己知道的鲁菜中的经典技法,挨个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并把齐州府八大馆子的绝活一一列举出来,对比了一下,觉得即便这些人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八大馆子的大厨轮着跟自己挑战,这不成车轮战了吗。
既然代表南北,至多就比三场罢了,如果前两场自己赢了,第三场也没必要比了,所以,如果自己想完胜北派,就要在前两轮挑战胜了对方才成。
如果是两轮的话,他们会挑什么菜呢?算了,不想了,反正比什么明儿就揭晓了,而且,自己紧张什么,大大小小的比赛都不知参加过多少,什么阵仗没见过,还怕一个兖州府不成。
富春居正式开张纳客这一天,梅先生先发制人,早就下帖子请了八大馆子的东家跟知府梁大人,还有几位老友,都是兖州府德高望重之人。
梁子生一进富春居,瞧见座上的几位忙躬身:“周先生,王先生,谢先生,子生给几位先生请安了,早想去府上拜望,只怕搅了几位先生的清静。”
几位先生自是看不上梁子生,文人最讲究一个风骨,即便当了官也一样,偏梁子生是个谄媚之人,把巴结韩子章当成了升迁的捷径,也就难怪这些人瞧不上他了,故此,也只瞟了他一眼,连搭理都不想搭理。
倒是梅先生跟他打了个招呼:“梁大人能来给老夫这富春居捧场,老夫该谢梁大人,老夫可是头一回做买卖,又是在你梁大人的地头上,以后还请梁大人多多照顾才是。”
梁子生连道不敢不敢,心知梅先生之所以把几位请来,就是为了防自己呢,毕竟这几位都是有名儿的吃主,一会儿比试起来,这几位说谁的菜好,便八大馆子的东家也得认同,如此阵仗,莫非梅老头真请了什么厉害的厨子?
要说,如今这兖州府哪还有好手艺的南派厨子,即便现从南边找也来不及了啊,亦或这老头子的家厨,不对,老头子那个家厨的手艺虽过得去,若是跟八大馆子的大厨比起来,那也是毫无胜算。
想到此,顿时信心倍增,即便梅先生出头,今儿的挑战也是名正言顺,照着厨行里的规矩来,若富春居的厨子败了,莫说留在兖州府,从此怕连厨子都当不成了,虽不一定是生死局,可今儿他早就授意赵老六,今儿务必做成生死局,如此,方能让南派厨子在兖州府再无立足之地。
想着暗暗给赵老六使了眼色,其他几个馆子大厨,面儿上瞧着听自己指派,暗里却各有各的主意,所以,靠得住的也就是燕和堂了。
赵老六这人颇有些小人得志,呵呵笑了两声:“梅先生就别卖关子了,今儿富春居若想顺顺当当的开张,那就得照着咱们厨行的规矩来,新店开张,掌灶大厨需接当地馆子的挑战,若输了嘿嘿,先生您就得另请高明了,其实,咱们北派厨艺高手多的是,先生何必非要找南派厨子呢,先生若有意,只您老吩咐一声,便让俺师公来给先生掌灶,也请得来啊。”
梅先生冷笑了一声:“怎么,以为抬出韩子章,老夫就怕了不成,就算他是御厨,就他那手艺,老夫也瞧不上,他做的菜,也就糊弄糊弄皇上罢了,想糊弄老夫,翻过去再学上十年手艺再说。”
赵老六不想梅先生如此不给面子,心下大恼,阴测测的道:“先生便德高望重,如此背后谈论皇上,可是大不敬。”
梅先生挑挑眉:“怎么着,你还想问老夫一个大不敬之罪吗,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