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在一旁面色略带迷惑。
“好,明日整装待发,本王倒要在战场上看看,你除了会打猎之外,还有何能耐。”独孤夜语气难得的豪爽,拍了拍欧阳山狐的肩膀,举步走进书房。
李叔望了眼欧阳山狐带笑的双眼,不由得脱口而出:“夜王殿下很是看重大侠。”
言外之意,让欧阳山狐莫要让独孤夜失望。
欧阳山狐却是摇了摇头,对李叔笑笑,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李叔不明白欧阳山狐那笑容代表什么意思,心中反而更是疑惑不解。他倒是挺说过欧阳山狐志在战场,而非是官场,现在夜王殿下给他机会,他为何又摇头?
李叔不明就里,索性不再思虑,进入书房关上房门。关于行军的路途和战略部署,夜王殿下还要和他好好交代一番。
春香提着脏衣服从院落经过,恰巧看见正在后院中晒太阳的欧阳山狐,不觉走了过去。
“喂,欧阳大侠,您今儿怎么有时间出来?”自从锦无恙离开夜王府后,有一段时间了,春香就算刻意在院落中寻找,也未寻到欧阳山狐的身影,还暗中询问过,听给他送饭的仆人说,他不是常出门的主儿。
欧阳山狐淡淡一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春香坐下。
春香也并未推辞或者扭捏,直接坐在了欧阳山狐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被布满流云的天空。
“明日我将跟随夜王殿下前往瞿州。”欧阳山狐说道,眼睛亮亮的,很开心的样子。
瞿州是皇朝和西陵国交界的地方,夜王殿下将要从那里拉开对西陵的交战。
闻言,刚刚还兴致勃勃的春香,面容却是突然暗淡了下去,沉默着,没有说话。
欧阳山狐侧头看向她,但见她眼圈发红,神色哀伤,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悲痛的事情,难以自持。
欧阳山狐不知为何,慌了神色,开口问道:“春香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欧阳山狐打猎在行,打仗在行,可哄女孩子,他是第一次,故此有些不知所措。
春香没有看他,仍旧望着天际,望眼欲穿,穿过岁月,看到那被战火殃及的无辜百姓,生灵涂炭,惨不忍睹。
“八岁那年,因为被战火殃及,村子里死了好多的人。我算是幸运的,被父母带着逃命到了帝都。可是那个时候帝都不让逃难者进城,我们又冷又饿,没有几天的时间,城外就冻死、饿死了一批又一批的难民。”
说到这儿,春香吸了吸鼻子,眼中泪光闪烁,嗓音有些许的哽咽。
欧阳山狐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唯有默默的听着,觉察到她的话和自己此次出征相关。
听得春香略有些喑哑的声音继续道:“我有幸,被夜王殿下收留,得以在府中生存,可父母早就因为把唯一所剩的最后的粮食给了我,而饿死在帝都城外。”
泪水沿着春香的面容缓缓流下。
“有时候我就在想,若是世间没有战争,会增加多少幸福美满的家庭,而我,现在也会守着父母,天黑一家人围坐在烛灯下,无论做什么,都温馨而幸福。”
说这些的时候,春香的眼睛放射出异样的光彩,带着憧憬后的满足。
欧阳山狐突然发现,春香是位美丽动人的姑娘,她的美丽不仅仅在于外在,而是安静祥和后的那片他一直寻觅的安定,让他觉得,似乎是找到了知音。
“我一直希望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不假思索的,欧阳山狐脱口而出,仿佛晚一步,就会失去些什么。
春香拿锦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轻叹了口气,侧头看向欧阳山狐,眼神有些无奈:“可是你明天就要去战场,做着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这一场战火一旦升起,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百姓惨遭荼毒。”
如一计闷锤,硬生生凿在了欧阳山狐的心上。
他所想到的,是在战场上大展伸手的畅快淋漓,却从未像春香这般,设身处地地为百姓着想。或许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他只是对于安定的生活向往,却并不知道家庭被破碎的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
“自古以来,哪一场战役不是用鲜血来奠基的,我们不攻打他们,他们就会反过来射杀我们的子民,现实就是如此,你不想,也没有办法。”
想想,欧阳山狐也唯有这般说服春香,也说服自己。
“可现在你们是为了找回夜王妃。”春香有些生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