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内呆着无趣,李跃跟雪舞云莺还有舅舅许显纯四个人穿着厚厚的衣服,看到庄园内的佃户们也都在忙活着准备年货,到处都洋溢着欢笑,大家看到公子出来,也都纷纷的行礼,淳朴的笑容,质朴的人们,与前世的生活何其相似。
四个人沿着庄园,一直走到终南山不远的地方,北国的冬日风光充满着萧瑟苍凉,一路有说有笑,云莺蹦蹦跳跳,处在最前面,如果不是太过寒冷了,她会忍不住想要唱歌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她们都是出身于江南,从小被送到梨园学歌舞,对北方的气候勉强适应。雪舞刻意的脚步,留给李跃跟许显纯一些私下交流的空间。
“舅舅的生意可曾做到范阳一带?”
“说实话,河东,河西,以及陇右我都跑过商队,甚至西北的突厥大草原也去过一次,唯一没去过的地方就是江南一带,清风怎地对这些关心起这些来。”许显纯迎着寒风回答道。
挑了一个小山头,两人坐了下来,掏出腰间挂着的一壶酒,两人各抿了几口暖身体,看着云莺跟雪舞两女在下方互相追打嬉戏,李跃目光深邃,说道:“今年已经十九岁,过了除夕,就到了弱冠的年龄。”
许显纯揪起一颗枯草,笑着答道:“清风准备去哪里任职,按照唐律阴萌举官制度,至少也是七品官,随后疑惑的询问道,莫非远离长安去范阳做官?”
“没有,范阳距离长安太远,父母在,不远游,离父母太远,我担心两位老人牵挂,只是对河东范阳有些兴趣。”李跃平静答道。
“呵呵,自古幽燕无双地,天下范阳第一州,范阳卢氏的族地,繁华不比长安洛阳,不过三教九流,商贩侠士,还有塞外胡人都聚集在范阳,的确是个好地方。”许显纯赞叹道,他做皮草生意,经常出入范阳,自然对于那里十分了解。
接着许显纯打趣道:“听姐姐说,你诗词乐曲都得了三甲,将要入宫与陛下同庆除夕夜,难道不准备参加科举,然后一举成名吗?”
李跃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觉得我像那种整天抱着四书五经考科举的料嘛?”
许显纯犹豫了一下,冒出一句“如果是过去,我还真不赞成你考科举,但是现在,我相信只要你想,概率很大。”
释然一笑,李跃扯开这个话题,郑重的说道:“我已经决定了使用阴萌的名额,不想在科举考试上费那番功夫,过了年,估计十月份任书就该下来了,中间的这段时间,我想学一些特殊的本领。”
“哦?不知清风有何打算,需要舅舅帮忙吗?”许显纯立刻问道。
李跃倒也不做作,说道:“我想学习兵法跟武技,能够上得了战场,杀人的武技以及谋略,还真有需要舅舅帮忙的地方。”
听到这个消息,许显纯明显的大吃一惊,不解的问道:“当兵上战场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姐夫家中就你一个独子,恐怕你父母都会坚决反对的。而且如今太平盛世,近年来皇上大肆动用军功,边疆的战事也不是很理想,就连我们跑商队的都不敢进入陇右安西,武将入职,你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李跃心中一暖,自信且坚决的语气说道:“舅舅听到这个消息没有立刻反对,清风就已经很感激,但是有些事情虽然看起来很乐观,其实已经很严峻了。先文后武,未尝不可!!”狠狠的惯了一口,李跃转而一言不发。
许显纯何等人物,对于人情世故看得清清楚楚,压低声音感叹道:“哎,姐夫政绩辉煌,仕途也是顺风顺水,再加上皇亲国戚的身份,如今也算是位高权重,得到了重用,不过姐夫的性情疏阔率直,缺乏心机与城府,这是身在官场十分致命的弱点,而中书令李林甫又是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排斥异己,恐怕姐夫官做得越大,这个弱点就会越来越明显,很可能带来灭门之灾,如张九龄严挺之等威胁到李林甫地位的都没有得到好下场,我也曾暗地里让姐姐劝说他,可惜你父亲都听不进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许显纯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李跃的双眼,可惜他想要看到哪怕一丝震惊,却从侄子的眼中看到的只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这番见解独到,精辟准确的话语正是李适之的处境,李跃没想到舅舅连这一层都看到了,心中不禁感叹如果他做官,一定可以如鱼得水,而真实的历史比舅舅说的更加残酷,李适之的下场是家破人亡,也许现在的唐玄宗把持着朝政,可惜再过几年,几个重磅人物横空出世,就会将整个大唐搅得天翻地覆,而彼时的玄宗已经是一个昏庸无能,荒淫享乐的昏君了。只是这些都不能告诉舅舅,所以两个人都坐在这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雪舞跟云莺玩得累了,两人才起身一起归去,只是与来时的心情完全不同,李跃跟许显纯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雪舞跟云莺玲珑心思,乖巧跟在李跃身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