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问的很直接,直接的有些大逆不道,张须陀完全有理由将李玄霸捆绑起来,然后派人押送到江都,交由杨广处置。但他没有这么做,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除了因为堂中并无他人,张须陀拿不出任何证据,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张须陀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当然,如果李玄霸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那张须陀完全不用费那么多的事,直接将他斩了便是,可李玄霸不是普通人。且不说他极有可能成为大隋的驸马,单凭他是唐国公的儿子,张须陀也不敢轻易处置他。
“如果忠于大隋,本将该如何做?”张须陀沉默片刻,抬头说道。
李玄霸依旧云淡风轻的坐着,不慌不忙的答道:“很简单,既然陛下错了,将军就不要陪着陛下一起错。”
“成者王,败者贼,是对是错,谁又能说得清?”张须陀叹了口气,转念一想,疑惑道:“陛下此举虽然冒险,但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你为何如此笃定陛下的计划会失败?”
李玄霸不知如何解释,低头想了一会,答道:“百姓乃是国之根本,陛下所行之事,已经失了民心,将军与瓦岗贼对峙这么久,应该比我更清楚。”
张须陀凭借自己的名声,半年时间招募数千新兵,但瓦岗寨仅仅两个月,便从三万人迅速壮大到十余万,这已经可以证明百姓对朝廷失去了信心。
“你的目的是什么?”张须陀听完李玄霸的解释,又想到瓦岗贼的声势,愈加觉得悲凉,随口问道:“我想知道,你是为了自己的富贵,还是为了天下百姓的性命?”
“将军觉得呢?”李玄霸有些疲倦的看向张须陀,却见张须陀淡淡的摇了摇头,李玄霸自嘲的笑了笑,说道:“玄霸若是为了富贵,又何苦赖在荥阳?”
无论是去洛阳,还是前往太原,李玄霸都可以享尽人间富贵。
“此事暂且不提。”张须陀终究没有下定决心,说道:“本将现在只想着保全荥阳的百姓,至于其他事情,无心理会,你先回去吧。”
李玄霸站起身,朝大堂中间走了两步,躬身说道:“玄霸先行告退。”张须陀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想要改变张须陀,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李玄霸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并不着急。
离开张须陀的府邸,李玄霸难得的去了一次军营,他虽然被任命为虎威将军,却很少理会军中的事情,至于练兵之事,他一般都是交给肖校尉负责。
“玄霸,你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罗士信远远看见李玄霸,骑马走了过来,说道:“莫非你又想出了什么好点子?”
“罗大哥,玄霸又没打过仗,哪有那么多注意?”李玄霸笑了笑,说道:“我一个人呆在府上无聊,就随处逛逛,不小心就走到了这里,想着你们都在营中,便来看看。”
罗士信从马上跳下,引着李玄霸四处看了看。秦琼、牛进达等将领听说李玄霸进了军营,纷纷找了过来。张须陀不在大营,几人寻了个僻静的地方,以茶代酒,边喝边聊起来。
“你们为什么要参军?”闲聊之时,李玄霸恰到好处的提出一个问题。
“当然是为了混口饭吃。”罗士信大大咧咧的说道。秦琼等人回答的稍微婉转一些,却也都和报效朝廷没有关系。
“那假如翟让给你们更大的好处呢?”李玄霸追问道:“当然,玄霸只是随口问问,诸位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所以没人出声。
李玄霸猜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对于这些人的态度已经心中有数,他抛开这个话题,与众人谈笑一会,便借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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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除夕之夜,瓦岗贼企图攻占洛阳,结果被李玄霸猜到,未能得逞,但李玄霸只有一个。
大业十三年正月初一,杜伏威率兵偷偷渡过淮河,攻陷历阳郡;初五,窦建德在河间称王;初十,徐圆朗率领数千人攻破东平郡,刘企成聚众万余人当了强盗。
元宵佳节尚未到来,大隋又失去大片国土。
“陛下,不能再等了。”来护儿跪在杨广面前,声泪俱下的说道:“如今逆贼声势浩大,百姓不堪其苦,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宇文成都跪在来护儿身侧,虽然没有痛苦流涕,却也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深深的担忧。
杨广坐在龙椅之上,眉宇之间再无往常的自信,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来护儿和宇文成都,叹道:“朕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又怎能轻易罢手?朕明白你们的心意,但时机还未到,你们再等等吧。”
“我们等得,天下百姓却等不得。”来护儿俯首说道:“臣听闻,有些地方的百姓,已经开始易子而食了。”
面对破败不堪的大隋,来护儿已经置生死于不顾,拼着触犯龙颜,也要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成都,你扶来将军回府吧。”杨广并未动怒,却也懒得解释,平静的对宇文成都说道。
“陛下,微臣也觉得该出兵剿灭逆贼了。”宇文成都拱手说道:“唐国公剿灭甄翟儿,朝廷的大军士气正盛,必然可以很快平定叛乱。”
“唐国公凭借三万人,便能够剿灭甄翟儿的十万逆贼,江都还有近二十万大军,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杨广安慰道:“百姓的苦楚,朕当然知道,但为了大隋的万世基业,只能让他们再忍一忍了。”
来护儿义正言辞的说道:“微臣知道,陛下有鸿鹄之志,可是如果百姓都没了,大隋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