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的登基大典花了很长时间,新政刚立,封赏百官更是几乎用了整个下午。李玄霸和长孙无忌只不过聊了半个时辰,天色便逐渐昏暗下来。
落日余晖似火,染红了忠勇府,任无忧瘦小的身影,在一片红色之中,宛若血海里的一颗明珠,代表着未来与希望。
“无忧见过公子。”任无忧忐忑的走进房间,先是对长孙无忌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才向李玄霸行礼问安。
任无忧的行为很不合规矩,长孙无忌想说些什么,李玄霸摆了摆手,笑着问道:“方才你和梁啸争论什么?”
“他说公子是最厉害的人,无忧觉得先生才是。”任无忧小心翼翼的看了李玄霸一眼,见他脸上挂着令人舒服的笑容,恭敬的答道:“当然,公子也是很厉害的。”
“比起你家先生,我确实差得远了。”李玄霸不以为意的说道:“既然你家先生这么厉害,你一直跟在他身边,可曾学到什么本事?”
任无忧歪着脑袋,很认真的思考如何回答,惹得李玄霸和长孙无忌相视一笑。
或许是李玄霸的笑容让任无忧生出被轻视的感觉,为了不辱没长孙无忌的名声,他将身子站的笔直,恭声答道:“如果公子想要南下,只要兵马不过三千,无忧保证,可以带着他们出现在任何地方,而且不会被敌人发现。”
“你口气倒是不小。”长孙无忌瞪了任无忧一眼,斥道:“你才走了多少点路,就敢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遭人耻笑。w是斥责,长孙无忌脸上却没有丝毫怒容,显然并不怀疑任无忧可以做到这一点。
李玄霸眼中精光一闪,刚想在说些什么,余光看见梁啸带着李冕进了院子,便笑了笑,对面露委屈之色的任无忧说道:“既然你已经有这样的本事。就该学着自己率军征战,而不是做个带路的民夫。梁啸回来了,你先去找他玩闹一会,我和你家先生还有事情商议。”
任无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对李玄霸二人行了一礼,躬身退下。
李冕很年轻,不过二十余岁,他原本是杨广的贴身侍卫,江都宫变当夜并非他当值。因而躲过一劫,后来为了保护萧皇后,迫不得已跟随宇文化及的叛军。
后来,萧皇后得知洛阳中发生的事,对自己的儿子失望之余,便让李冕偷偷离开叛军与李玄霸汇合。李冕起先不肯,但在萧皇后以死相逼下,不得已孤身离去,在中途赶上了李玄霸。
李冕的身材很高大,身披厚实的盔甲。却丝毫不显得臃肿。任无忧离开之后,他步伐沉稳的走进房间,单膝跪下,以军礼拜道:“末将拜见周国公。”
被称呼周国公,李玄霸稍微有些不习惯,他愣了片刻,失笑道:“李护卫不必多礼,请坐吧。”李冕迟疑片刻,在长孙无忌对面坐下。李玄霸继续说道:“陛下已经登基,李护卫现在可以说出太皇太后的懿旨了吧?”
在李玄霸来到江都的路上。李冕孤身来投,言称受萧皇后之令,有话要和李玄霸交代。但是当李玄霸问他时,李冕提出等杨侗即位之后。他才会将萧皇后的话告诉李玄霸,否则萧皇后的话将没有任何意义。
“先帝在位时,江都屯有十五万骁果军,却在北方战乱时不动一兵一卒,周国公可明白先帝为何这么做?”李冕不答反问。
这个问题李玄霸想过许多次,可惜一直摸不着头脑。他摇了摇头,拱手遥敬上天,答道:“帝心难测,玄霸又如何能够猜出先帝的心思?”
“先帝应该是担心突厥无人牵制,所以才会保留骁果军的实力。”长孙无忌在一旁平静的说道:“可惜有人看穿了先帝的用意,肆无忌惮的挑起战端。”
“这位是?”李冕心下一惊,拱手说道:“末将方才失礼,还请恕罪。”
长孙无忌回了一礼,说道:“将军言重了,我乃一介草民,受不得将军之礼。”
李冕态度的转变,证明长孙无忌的猜测没有错。李玄霸闻言沉默下来,不由得心生惭愧。
抵御突厥本该是李渊的份内之责,结果李渊却不顾突厥人的威胁,贸然举兵西进,这让李玄霸如何能不觉得惭愧?毕竟名义上,他还是李渊的儿子。
“周国公大人,令尊围困河东时,先帝诏令大人率军前往协助,您可知道这又是为何?”李冕继续说道:“彼时河东已经孤立无援,难道您没有想过,以先帝对大人的疼爱,又怎么会让大人以身犯险?”
李冕的所提出的问题,都是李玄霸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而且他尚未从长孙无忌的话中缓过来,于是失神的摇了摇头。
“末将本来也不清楚先帝的用意,直到皇后娘娘告诉末将,先帝诏令大人前去河东,是想着大人能够投奔令尊。”李冕沉痛的说道:“令尊起兵之初,先帝就知道北方的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他希望大人投奔令尊之后,可以善待皇室中人。”
这次连长孙无忌都变得沉默了,任他聪慧过人,也不可能想到杨广会有这样的安排。
李玄霸的眼眶已经湿润,但他强忍泪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颤声说道:“这就是你等陛下登基才将实情告诉我的原因?”
“这并非皇后娘娘的话,而是末将自作主张,将自己知道的实情告诉大人。”李冕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大人行不臣之事,那末将所言又有何意义?”
“皇后娘娘说了什么?”李玄霸心中十分难过,他之前虽然猜到李冕会说一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