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将军,城头风大,伊列军今日退却,士气却未稍弱,明日恐尚有激战,还须马将军主持大局,你还是……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断了来人的劝告,好在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马忠抚胸点头,回应对方的却是一声感触万千的慨叹:“悔不听子图忠言,今日落得如此境地,也算是咎由自取了,明日,当真还有明日吗?”
“将军……”魏攸无言以对。
马忠又是一声长叹:“子图乃是文臣,待城破之时,不妨暂且隐忍,屈身从之,留得有用之身,以为后图方是。”
“马将军何处此言?”魏攸激动了,踏前几步,高声道,“攸乃是皇上任命的惠远令兼惠远参军,不但负有为皇上牧守一方之责,更有为大唐守土之任,更兼有为马将军出谋划策之份。惠远城有今日之窘迫,本就是攸的失职。危难之际,即使没有力挽乾坤的本领,又岂能作那贪生怕死之人?”
在来到惠远城就任惠远令之后,魏攸就曾经向作为惠远城军事长官,同时又是他顶头上司的惠远都尉马忠提出建议,大唐西北方的这个邻居——所谓的伊列国,其野心不小,需小心防范。
但是,马忠没太放在心上。他认为,凭借大唐的强大,伊列人又岂敢捋大唐的虎须?除非伊列人疯了,否则绝不敢自寻死路。
然而,现在伊列人真的疯了,他们悍然出兵,在大唐武德皇帝亲征西域的时候,出兵妄图抄唐军的后路,动摇大唐江山之根本。
………………
第二天上午,鲜卑人开始攻城。
在暗红色的天空下,马忠和魏攸他们看见了一面挥舞着的白旗,白旗后,是横亘整个旷野的黑线。
虽然是白旗,但没人会将对方当成来投效的义勇,因为白旗上是有图案的——那是一匹狼,张牙舞爪,凶相毕露的凶狼!
“伊列王旗……是智郁筑鞬!”魏攸失声叫道。
草原的游牧部族拿来做图腾的东西很多,其中狼,和中原的龙一样,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有资格将狼做为图腾,画在战旗上的,只有称雄草原的鲜卑人,而鲜卑人中,名义上的王者,正是智郁筑鞬。
“准备迎敌!”
“呜呜呜……”袭击者和抗争者同时吹响了号角声,一方凶残而势在必得,一方坚定而誓不低头,看起来是个平分秋色的场面。
然而,下一刻,更多的号角声和更大的烟尘从西北方骤然升起,很快弥漫了整个天空,遮天蔽日,马忠等守卫惠远城的唐军将士尽皆色变。
烟尘之中,不断有画着各种动物的旗子若隐若现,有狗,有狐狸,有马、兔子,甚至还有天鹅!
画工很差,狐狸看起来像狗,狗看起来像马,只有天鹅看起来还像那么一回事。
但惠远城唐军将士的心都是猛然一沉,这些看似可笑的破烂旗子背后,代表的意义却一点都不可笑。特别是一些曾经经历过当初的狼居胥山之战的唐军老兵,更是清楚,这些战旗,曾经是鲜卑诸部的旗帜。而逃到伊列国的鲜卑余孽,则是继承了这些战旗。
这些战旗的出现,代表着伊列国全部力量的集中!
烟尘蔽日,胡尘滔天,天空都变得阴暗起来,胡骑叫嚣呼喝着纵马狂奔,瞬间铺满了整个旷野,无边无际的冲杀而来。
鲜卑余孽全数在此,兵马何止十万?
魏攸看向马忠,后者坚定点头:“点火!”
下一刻,惠远城头狼烟升起,那是最高级别的警报。
马忠奋然转身,扬起手中长枪,振臂高呼:“兄弟们,随我……杀胡!”
“杀胡!”三千唐军同声呐喊,抓紧了手中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