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的走上一趟,就是为了损失数千人马,再成就李翊之名吗?”库俊靡并未回头,但语气中的不甘和怨愤,却是无比浓烈。
“不,咱们可以把智郁筑鞬救出来。”刘聪指向鸣沙山,大声道,“他还是鲜卑大首领,在鲜卑族中有很高的号召力。以他的名义,咱们可以很容易的全取伊列国,休养生息。以李翊的为人,肯定不会在打败贵霜帝国后就罢手,肯定还会跟安息帝国,甚至是罗马帝国开战。等大唐跟这几大国彼此厮杀得差不多了,咱们再重议南下牧马之事!”
“那要等多久?”库俊靡微微有些动心,虽然还是没转头,但语气却松动了不少。
刘聪说道:“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只要咱们耐心的等下去,总有那么一天的!父王您等不到,就由孩儿来等!孩儿也等不到,就由您的孙子来完成!”
库俊靡并不接口,反是转向了一众部落首领:“大家怎么看?”
众说纷纭。
有人慑于大唐兵威,或者小富即安,觉得如果能顺利霸占伊列,就已经很知足了,这些人赞同刘聪的观点。但更多人的却认为,唐军只是用了诡计罢了,不足为惧,只要大军发动猛攻,就能碾压一切阴谋诡计。
当然,最重要的是西域比酷寒之地伊列富饶太多太多了,既然有机会拿到更好的,为什么要因为区区风险,就放弃呢?
比起眼前努努力就能得到的,等上几年,乃至几十年这种事,实在太虚无缥缈了。等到大伙儿都死了怎么办?
库俊靡终于转过了头,凝视着儿子,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明白了?”
“是。”刘聪低下了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乌孙王不是生杀予夺的中原皇帝,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违逆众议。绝大多数人都要继续作战,夺取他们意想之中已经握在手中的富饶土地,谁能在悬崖边上把这群疯马勒住?
自己不能,父王同样不能。
………………
在刘聪沉默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库俊靡充满自信的厉喝声:“各归本部,全军突击,彻底击垮唐军!”
“呼……嗬!”欢呼声四起。
骄狂的胡骑早就不耐烦了,他们不理解,大王为什么每次只派那么点人马冲阵,要是一开始就全军杀上去,唐军那么单薄的阵型,还不一下就冲破了?怎么会打得这么艰苦?
“父王……”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刘聪欲言又止。
西域气候干燥,人看上去都老得快,库俊靡如今不过三十出头,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怎么看都是知天命的老年人才能拥有的。
“我知道的。”库俊靡一抬手,打断了刘聪的话,缓缓说道,“这片战场,是武德皇帝李翊选定的,所以他才摆出了那个不伦不类的阵型,还派出了手下的大将来挑衅。他就是不想让咱们多想,多做调整,你想提醒我的,就是这个,对不对?”
“父王,您都知道?”刘聪惊讶万分,他是仗打起来很久之后,才在记忆里搜索到了某本兵书上有相似的记载,可父王怎么会……
库俊靡笑了笑,读书长见识,才能有所作为,这是没错的。可反过来说,不读书的人,也未必就没见识,丰富的阅历,可以弥补知识的不足。这就像是中原人常说的那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又或者是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