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走停停,不多时,已来到了琅京的主街——御华街。此时华灯初上,整条街熙熙攘攘,两旁挂满了五彩的灯笼与红底黑字的灯谜,比胡十九住的地方要热闹许多。
“爹!你快看!”胡十九伸手指向一个旋转的花灯,那灯上,绘着一只雪白的兔子,正活灵活现的用玉杵捣药。
沈凌作为狐君的分身,第一次感受到人间这般热闹的景象,不由看得入了迷。
“好看,真好看……”说话的却是一个年老的声音,胡十九侧眼看去,原来是惑与看着前方人潮涌动的地方喃喃自语。
那里?
胡十九心中一动,几乎是鬼使神差般的,独自走上前去。
“好!”众人发出一阵欢呼,原是一妙龄女子,身着红装,面色含霜,正在人群当中的一块空地上,手持一双银色短剑,直将双剑舞的出神入化,璀灿夺目。
此时剑势逼人,如雷霆万钧,众人不由屏息凝神。而女子凤目冷睨,只看到一时间数道银光将她围绕,一舞终了,女子双剑迅速收鞘,临风而立,人剑合一,又好似江海凝聚粼粼波光。
“好——”一声拉长音的叫好,让胡十九猛地一惊,就是这里!就是他们!
时间,地点,都与前世无异。
不同的是,那个站在人群当中的女子,不是她。
胡十九抻了抻身上的花袄,四处张望。
记得前世此时,正是与韩墨辰从塞外凯旋而归,在京内等候下一次任务之时,也正是他们第一次相逢之日。
只是这一次,胡十九不再是那个小孤女“沈嘉宁”,她不再只是为了温饱就像一朵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飘到哪里,就在哪里安家。
这一次,她有了“父亲”,有了“管家”,这一次,她要拯救韩府!
韩墨辰,你又在何处?
然而,只有越发嘈杂的四周。但不知何故,韩墨辰并没有出现。
“走开!”就在胡十九张望又张望时候,突然听到沈凌略带哭腔的声音。
“糟糕!”胡十九拼命的推开面前的人群,却始终无法看到沈凌的身影。
“爹!爹!”拥挤的人潮,小小的身躯,她根本找不到沈凌在哪里。
怎么能把他给忘了!
也许下意识的,她一直认为沈凌既然是狐君的分身,就不需要自己多加费心。
可是!可是!
“滚!滚开!”不远处传来惑与的怒斥。
胡十九更加奋力向惑与的方向挤去,“滚!”惑与先她一步找到沈凌。此时惑与手提一个灯笼,拼了老命般的四处抽打。灯笼被他打的早已没了样子,只剩下几片残破的彩纸挂在竹笼上。
“沈叔!”胡十九气喘吁吁的来到惑与面前。
惑与佝偻着背,一双眼睛泛着血丝,几乎要生吞了面前的人。
见到是胡十九,他连忙上前一步,将胡十九拉过来护在身后,又警惕的看着众人。
胡十九惊魂未定,这才注意到自己身旁的沈凌。只见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出门前特意为他换上的新衣服,也被扯的稀烂,露出里面洁白的棉絮。
“我,我给了钱的……”细看之下,沈凌一张清俊的脸,半边都是红肿,他抽泣着,向胡十九的身旁偎了偎。
怎么回事?就这么片刻的工夫,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胡十九半伏着身体护住身旁的沈凌,又伸手拉了拉惑与,可是,惑与却顾不得回头,低声说道:“小姐莫怕,老爷自个儿为你买灯笼。给了他们钱,他们还打人!”
自己买灯笼?
他们,打人?
胡十九这才注意到,惑与手中的那个灯笼,是她最初指给沈凌的玉兔灯笼。
“呵!别瞎说啊!傻子买灯笼?还能给钱?”一个身材胖高的男人粗鄙的笑着。
“你们谁看见了啊?”男人扯着嗓子抬高了声音问道。
胡十九咬着牙,慢慢挺直了身体,她虽然没有看到沈凌是否给钱,可是她相信,沈凌不会骗她。因为,他是哥哥的分身!
“爹……”一个胖乎乎的男孩挤开人群。
“四哥儿,你怎么来了?有没有被挤到?你娘呢?”男人看到孩子,顿时笼在自己身前,问长问短,关怀备至。
男孩儿不耐烦的推开自己的父亲,用胖胖的小手指向狼狈的胡十九三人,“你别打他们,他们给钱了……”
男子的脸色快速变幻,突然大笑道:“傻儿子,这是爹今早给你的钱啊!”接着,又冲刚刚赶来的一名妇人喊道:“瞎跑什么!快把四哥儿带回去!”
“不是的!爹!他刚刚真的给钱了!”男孩儿急的跺着脚喊道。
“去去去,别胡闹,你爹我又不是瞎的!这里轮不上你来充好汉!”看到众人交头接耳,男子立刻伸手推搡着面前的妇人,“去给我看着摊子,再丢了什么,老子打断你的腿!”
妇人面色苍白,忙低头称是,拉着小男孩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然而,胡十九却清楚的听见小男孩嘟嘟囔囔的说着:“娘,你也看到,他真的给了,是我想买冰糖葫芦才拿了钱……”
原来,买灯笼的男人早就知道沈凌付了钱,然而胡十九一行三人,不外乎老,弱,痴傻。因此这回是对方打定了注意要讹上他们了!
“沈叔,你护好爹爹。”胡十九拿过惑与手中的灯笼,慢慢说道。
这么久,这么久,这是她在人世第一次收到亲人的礼物!
她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比她高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