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解释:“不是怜悯。 ”
是不忍,不舍……
他大吼:“那是什么?你到底该死的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还能为了什么,这样的迂回纠缠,已经够了,这样负疚也已经够了……她抬眸,眼神猝了两束幽凉幽凉的光,明明在看着她,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倒影,黑白分明的眸子瞧不出一丝波痕:“赵顾墨,我什么都没有,还不起你的情,所以就这一次,彻底还了吧。”
借口!都是借口!他不信,绝不。
他恨不得撕碎眼前这人这冰冷清幽的模样,阴测测地开口:“谁***让你还情了?别冠冕堂皇地天天挂在嘴边,我赵顾墨就算穷困潦倒到死,也不要你这个女人委身安景旭之后,再来对我施舍,我不稀罕,听到没有,所以不要在自以为是。”他摇晃她,似乎要借此来发泄,却终究是控制了力道,不忍伤她。
这个女人已经将他逼到忍无可忍,退无可退的地步了,两年了,他们之间竟还是债务关系,他还自以为他为了她做任何事都是天经地义呢,原来到头来还是自作多情。
他可以失去全世界,可以抛弃全世界,可以一无所有的,再如何贫困潦倒,甚至可以被取消,被看不起,也不在乎了,却唯独忍受不了她的施舍,这是为了爱她留下的最后的尊严,而她呢?
正在一点一点撕碎他最后的尊严。
毫不手软……
甚至,变本加厉……
她没有笑,却似冷笑般:“你可以,但是赵家呢?你愿意见到整个赵家因为我一个人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吗?你的爷爷,你的父亲,你们赵家十几年的根基,你都可以视而不见吗?”
最擅长一针见血的顾初夏,最擅长抽丝剥茧,抓人软肋的顾初夏……
他近乎一败涂地,只是太不舍了,太不甘啊,所以还紧紧勒着那颗摇摇欲坠的心脏,不肯退后,艰涩的嗓音:“那就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总之记住一点,你甚至可以不爱我,但是记住,我赵顾墨不屑你的施舍。”
爱情里不是都期望被爱吗?尤其是爱得深的那一个,看吧,顾初夏多厉害,都将他逼到这种不奢求被爱的境地了,退了一千步,她却进了一万步。
她眸光微沉,骤冷,音色冷硬“如果,我非要如此呢?”
他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顾初夏,不要逼着我看低你。”
说着话的同时,他的心也狠狠地抽了一下,因为心疼,从不忍说一句重话,却被逼无奈。
他不舍得看低她,只是在看低自己罢了,连自己爱的女人也留不住,那般无用。
很不公平呢,他在自我责怪,在替她心疼,她却在火上浇油,接过他的话:“赵顾墨,你也不要逼着我看低你,我和你不一样,你是男人,责任,你不可以丢。”
责任……
这是她的新筹码吗?
不得不说,她总能拿捏到精准,狠狠牵扯出他心里最薄弱的隐疾。
责任,他多想抛到九霄云外,然后狠狠告诉这个女人:和她比起来,微不足道……
但是,他不能,他只是自嘲冷笑,惨淡决然:“蛇打三寸,顾初夏,你一次比一次狠,我赵顾墨真是犯贱,才会为你痴狂了两年。”话音一转,忽而寒烈,声音像从久伏的冰里撕扯出来,“但是,那是我仅剩的尊严,不会这么让你作践了。”
赵顾墨想,如果责任和顾初夏放在一个天平上的话,他一定会偏到后者的,但是,她偏偏要挤出他的天平,不愿要那个衡量。
不是他选择了责任,是顾初夏抛弃了他啊……
这样的认知,将他击得溃不成军……
她抬眸,眸光不再清冷,悠悠深邃,似乎承载了千言万语,即将溢出一般:“赵顾墨你放手好不好?我都投降了,你不要坚持了好不好?我不想自私,我很坏,只有这一回,我不想自私,我们都妥协好不好?”
顾初夏很骄傲,她的自尊是她生存的条件,甚至在命悬一线,她也不曾求饶的,但是她却用这样的语气哀求,这样脆弱无力的嗓音,软软的,只是在插进他心脏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的干脆。
原来,又是谁柔弱也是一种狠绝啊……
体内那根紧绷到疼痛的弦,似乎一扣即烈,他像个溺水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只是狠狠地去抱她,去搂她。
“顾初夏,算我求你,不要这么做好不好?我不管赵家了好不好?我不要责任了好不好?我也不管你是自私也好,无情也好,我只要你。小夏,我只要你。”
他像,大概他是真的疯了,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自己都替赵家不值,出了这么个大逆不道的赵家人,他甚至想,如果他不是赵家人该多好,他只要毫无负担,毫无眷念地与她相守。
他知道,他不能抛却赵家的,可是眼前的人,似乎随时就要消散了去,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想象后果,动作便先于理智了,已经成了一种可怕又可笑的本能。
这一辈子,她拥有的不多,但是一个赵顾墨,曾经那般为她不顾一切了,她像,这就足够了吧。
总有这么一个人,他不需要存在于生活了,来过,会走,但是不可磨灭。也会有一个人,再想逃离,再想陌路,却注定要揪扯一生。
赵顾墨是前者,安景旭是后者。顾初夏生命里刻骨铭心的两个男人。
张张唇:“我——”却发现,她甚至不能呼吸。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