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从池塘里打捞上来的战利品,陆良问一名曾经在寒亭镇派出所工作过的队员:“这里的情况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可思议?”
那名队员甩了甩手上的淤泥,说:“这个问题,要从根源上找起,主是还是因为各级领导对寒亭镇的问题认识不同,存在着争论。七八年前我在这里工作过,当时这里人闹事,上百人冲到我们派出所,把派出所砸了个稀巴烂,在派出所外面鸣枪示威,还往里丢手榴弹,伤了我们十多个人,连所长都被手榴弹炸伤了。可是市局并没有给我们一个明确的处置意见。这事完了以后,市局、市里的领导下来看望我们,还对我们进行了表扬,说是我们派出所公安干警素质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说什么砸了不怕,炸了不怕,砸了旧的给买新的,砸了小的给买大的,砸了黑白的给买彩色的。我们心里这个窝囊啊,后来我一看,这个地方是个是非之地,再干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就把命都搭进去,赶快找人,活动了一下调到了别的县,这里,公安干不成啊。”
这名队员所说的,跟陆良事先了解的情况完全一致,当断不断,反被其乱啊,如果当初有关领导能够痛下决心,把事情解决在初始阶段,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现在,也不会前前后后白白牺牲这么多珍贵的生命啊。
惋惜归惋惜,但都已经改变不了现实,陆良心情沉重地带着队伍回到卫生院休息。
中午的时候,马朝龙的老婆突然来到卫生院,由于当时武警战士喊着要枪毙了她,所以陆良对她的印象非常深。
马朝龙老婆低着头,双眼不敢抬起,只管盯在地上,几个武警战士把她带到陆良的面前。
陆良一看到她,就想到牺牲了的周军,不好气地问:“你来做什么?”
马朝龙的老婆不敢看她,小声问:“同志,你们说话算不算话?”
陆良问:“什么说话算不算话,你想说什么?”
马朝龙的老婆侧着耳朵听了听,外面传来宣传队高音喇叭的声音,喇叭里正在广播着《宁海市人民政府关于寒亭镇枪支弹药犯罪分子限期自首和彻底上缴枪支弹药的通知》,在本月内主动投案自首、上缴武器的犯罪分子可以得到宽大处理。
陆良听了广播,明白了,问:“我们说话当然算数。”
马朝龙的老婆说:“我大哥想来自首,不知道政府能不能宽大处理?”
陆良问:“谁是你大哥?”
马朝龙老婆说:“是我男人的大哥,马朝凤。”
陆良心中一动,问:“马朝阳是不是你家兄弟?”
马朝龙的老婆眼睛游移了一下,小声说:“是的。”
陆良又问:“他在不在这里?”
马朝龙的老婆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陆良知道她不会说实话,就说:“马朝凤是首要分子,他的家人又有与我们对抗,杀害我们工作人员的罪行,关于他的问题,我要向领导汇报。”
说完,陆良让队员看好马朝龙的老婆,自己回到房间里,向徐宏汇报了一下情况。
徐宏听了,说:“这事我要和肖副厅长商议一下,再做答复。”
等了一会儿,徐宏打电话过来,说:“指挥部商定,马朝凤可以按自首宽大处理,但必须彻底交待自己的问题,彻底上缴私藏的枪支弹药,彻底检举揭发同伙的罪行。”
陆良觉得这些条件也不算苛刻,就来到院子里,把徐宏的回复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她,她听了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转身就走,夫亡家破的境地让她的心已经死了一大半。
马朝龙的老婆来了之后,大家都在等待着马朝凤前来自首,下午的时候,突然有队员来报:“支队长,马朝凤死了?”
陆良吃了一惊,虽然马朝凤是犯罪分子,但毕竟是条人命,他不想看到自己的战友牺牲,同样也不愿意别人也没有性命。
他问:“怎么死的?”
队员说:“自杀的。”
陆良问:“人在哪里?”
队员说:“在后山,是他的家人说的。”
陆良叫一二小组的人跟自己前往出事的地点,一边赶快向指挥部把情况做了汇报。徐宏指示说:“去,把他的尸体带回来。”
陆良带着人到了马朝凤自杀身亡的后山,只见马朝凤倒在地上,右边脸已经是血肉模糊,左边脸上有一个弹洞,应该是用枪从左边脸上打进去,贯通了他的整个头部。
看着惨不忍睹的现场,陆良轻轻地摇了摇脑袋,如果这些人事先就得到束缚,日子可能会过得苦一点,但绝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有关部门的放纵,不知是害了他们,还是帮了他们。
一把五四手枪丢在一边,枪口上还粘着血肉,一个女人正趴在地上痛哭。陆良赶快让负责现场勘察的民警做好现场取证,同时上前验明正身,确保不是别人顶包。
做完这些工作,他正要让人把马朝凤的尸体抬走,突然,一群村民涌了上来,脸上表情悲愤,嘴里叫喊着,看到陆良他们,忽拉拉围了上来。
陆良赶快让队员保持队形,保护住自己人,同时也护住马朝凤的尸体。
但来的人太多了,队员又不能开枪,一下子被村民冲开。村民并不对队员们动手,他们是冲着马朝凤的尸体去的,抢上去,抬了尸体就走,一名村民上前,指着陆良说:“你们这些人,说话不算话,马朝凤说好了要自首,为什么你们不同意,他就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