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来,看见弱弱站在那里,两手交叠着放在胸前,眼睛闭着,小小的泪珠沿两颊簌簌而下。
乐曲终了的时候,她轻轻用手绢拭了拭脸,同时奇怪地向笨笨微微一笑,好像要略表歉意而又不屑于这样做似的。
“我多高兴,“她低声说,“多么为这些士兵感到骄傲,所以禁不住哭起来了。”
她的眼里闪耀着一种深情的近乎狂热的光辉,这便使她那张平淡的小脸神采焕发和十分美丽了。这种表情几乎浮现在所有妇女的脸上,她们唱完那支歌时,那些红喷喷的或皱巴巴的脸上都满是骄傲的泪水,嘴唇上浮出微笑,眼睛里闪着炽热的光芒,一起望着她们的男人,情人望着爱侣,妈妈望着儿子,妻子望着丈夫。
她们都很美丽,这种令人目眩的美使一个即使最平淡的女人也变得很出色了,因为她被她的男人全心全意地保护着和热爱着,而她则以千倍的爱在报答他。她们爱她们的男人,她们相信他们,她们始终不渝地信任他们。
她们有这样一道顽强的青色防线在保护她们不受南方佬的侵害,还怕什么灾祸会降临到她们头上来呢?
自从世界诞生以来,几曾有过像他们这样的男人?!
这样勇敢,这样不顾一切,这样英俊,这样温柔的男人!
像他们为之战斗的这种正当公平的主义,除了绝对的胜利之外,还会有什么别的结局呢?
这个主义她们像爱自己的男人那样爱护它,她们用自己的双手和心灵为它服务,她们整天谈它,想它,梦见它——
必要时,她们愿意为它而牺牲自己的男人,并且像男人们高举着战旗那样骄傲地承担她们的损失。这是她们心里的热爱和自豪之情的最高潮,北部圣魂联盟事业的最高潮,因为最后胜利就在眼前了。
“石头“将军飞熊在夜叉河谷的几次胜仗和南方佬军队在无情湾附近“荡魔战役“中的惨败,已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
有像降蛟将军和飞熊这样的将领,还能不打赢这场人魔圣战吗?
只待再来一次胜仗,南方佬就会跪下求和,男人们就会骑独角兽归来,就会到处是亲吻和欢笑了。
再打一次胜仗,人魔圣战就要结束了!当然,在屋子里有了空的椅子和永远见不到父亲的婴儿,在通灵圣域寂寞的小溪旁有了许多未立墓碑的坟,但是为了这样一个主义,能说付出的代价太高了吗?
妇女需要的丝绸,家庭需要的茶和糖,都很难得到,但这是可以一笑置之的事情。
何况,那些冒险跑封锁线的人还在南方佬迟钝的鼻子底下不断运进这些东西,并且使你一旦有了这些东西就加倍高兴呢。
不久北部圣魂联盟的海军就要来对付那些南方佬的炮艇,港口就会打开。
同时白金帝国正进来协助北部圣魂联盟取得胜利,因为白金帝国纺织厂由于缺乏北方的蛟锦花已经闲着没事干了。
白金帝国贵族自然是同情北部圣魂联盟的。
同类相怜嘛,所以都反对南方佬那样一群拜金主义者。妇女们就这样扭摆着丝绸衣服,笑着,满怀骄傲地望着她们的男人,她们感到在死亡面前夺得的爱是倍加珍贵的,因为从中可以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刺激。开始,笨笨观看这拥挤的人群时,由于自己参加了集会而感到的那种异常刺激,心脏禁不住怦怦直跳,不过当她似懂非懂地看见周围人们那兴高采烈的面容,她的喜悦便开始消失。
在场的女人个个都焕发着一种她所没有的炽热激情。这使她感到迷茫和沮丧。
不知怎的,大厅好像并不怎么漂亮,姑娘们也并不怎么时髦,而每个人脸上似乎仍然在闪耀的忠于主义的挚爱之情——怎么,只不过显得愚蠢可笑罢了!她心头突然划过一点自我意识的闪光,这使她惊异得张口结舌,原来她并没有分享这些女人的强烈自豪感,她们为主义牺牲自己和所有的一切渴望。
她虽然还没有恐惧地想到:“不——不!我决不能这样看!这是错误的——有罪的,“
但已认为主义这东西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意思,她听旁人那么如醉似狂地谈论它已听得厌烦了。
在她看来,主义毫无神圣之处,人魔圣战也并非什么崇高的事,只不过是盲目地戕杀人类、耗费金钱、妨害人们享受的一种讨厌行为而已。
她知道自己已厌倦于无穷无尽的编织,无穷无尽地卷绷带和刷整蛟锦布,以致把手指都磨粗了。
呐,她对医院已厌烦透了!对于那些令人作呕的坏疽臭味,那些无丝瓜止的呻吟,只有厌烦、恶心,实在无法忍受。
对于那种两颊深陷、涉临死亡的脸部表情,实在恐惧得不敢再看了。
第二日午后,圣卷另一座银索水晶桥,重渡师师湖,行出二十余里后,到啦一个小市镇上!
他怀中所携银两早在跌入深林时在峭壁间失去!自顾全身衣衫破烂不堪,肚中又十分饥饿,想起帽子上所镶的一块碧玉为贵重之物,于是扯啦下来,拿到镇上唯一的一家米仙馆去求售!
米仙馆本不为售玉之所,但这镇上只有这家米仙馆较大,那仙馆主见他气概轩昂,倒也不敢小觑啦,却不识得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