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儿这几日情绪的变化他看在眼里,谢家小姐的身份,在知道她叫谢菡萏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谢铭之女名菡萏。不是只有玄记,才有消息网。他傅家军的耳目,同样耳聪目明得很。
他不问不说,是因为妤儿的情绪,如果是嗅到阴谋,妤儿会谨慎,却绝不会低落。可这几日,妤儿分明就像是没有讨到糖吃的小孩子。
傅琰眼前滑过楼妤撅着的小嘴,妤儿身上背负着旧仇新怨,可她依然纯真善良,她的心,没有因为种种仇恨而变得愤世疾邪。
看着她傻乎乎的笑脸,他才能压制住心里的日夜咆哮凶兽,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可他不能任仇恨把他摧毁。他还有父亲,还有兄弟,还有,还有妤儿。
他还要护着妤儿,一生护着。
“吱吱吱”肩膀上的小家伙不耐烦地开始拉扯他的头发,傅琰也不恼,转身进了房间。
从包袱里拿出饼,放在桌面上,傅琰挑眉看小团子吃东西。每一次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能吃下跟身体差不多大的饼子,它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将倒扣着的杯子翻过来,倒满水,放在小团子旁边,傅琰打开窗子,脸色淡然,手却轻柔地摩挲腰间的玉佩。
他与妤儿之间的感情,在外人看来似乎来得太过莫名。妤儿太小,离定亲的年龄还差三年,按理说,她不应该识得情之滋味,可妤儿偏偏懂了。
他在妤儿眼里,不止一次看到过曾出现在娘亲眼里的光芒,那么温柔,那么眷恋。
呵,在外人眼里,他也不过勉勉强强算成了人而已,按理说,他也不该懂得这许多,可他偏偏也懂了。
他只是担心妤儿,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慧极必伤啊。
不过,那傻丫头,说她聪明,可有时候又傻呆呆的。知道了与自己的婚约,聪明地知道冷冰冰地威胁他,可得了一句承诺之后,傻乎乎地对自己全然信任。
还好她遇到的是他,也不知道那傻丫头是不是早看出来他对她“图谋已久”。
至于妤儿为何会对他产生感情,傅琰轻笑出声,怕就只是因为他是她的未来夫婿吧。只要认定,就全心全意,她的性子,他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了。
窗外阳光正好,暖风和煦,一派安然。
天色渐晚,四五套桌椅摆在院子里,饭菜已经上桌。
“小琰儿,你去叫叫你媳妇,事情再棘手,也不能不吃饭啊。”苗发站在院子里,瞅着傅琰道。
傅琰刚欲说话,就听见房子里传来一阵叫唤:“啊呀,睡过头啦,大晨二钟,我要饿死啦!”
苗发:……
感情那位根本不是处理要事忙到现在,是去睡了去……
傅琰摇摇头,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笑。
听着声音,饿是真饿了,不过,心情也确实好了不少。看来,妤儿是讨着糖了,还吃得挺欢。
很快,人就出来了。
只见楼妤甩着胳膊一路狂奔,一头扎进等在外面的傅琰怀里,直嚷嚷:“琰哥哥,琰哥哥,妤儿饿死啦!”
楼妤一个劲在傅琰怀里蹭,却不往桌边去。傅琰抬头笑着看了眼跟在楼妤身后的大晨二钟,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大晨二钟眼神微闪,自行走去桌边,谢菡萏守在一张桌子前面直朝二钟挥手呢。
苗发左右瞟瞟,朝傅琰眨眨眼,嘿嘿奸笑两声去桌边找空位去了。
傅琰一手搭着楼妤的腰,一手扶上楼妤的头,任楼妤在他身上蹭。妤儿心绪不稳,就让她在自己怀里躲着大晨二钟,好好缓缓。
怀里的人抬起了头,脸蛋红红地看着他,傅琰微微低头在楼妤额头上碰了碰,楼妤一手捂住被亲过的地方,眼睛闪闪发光。
牵着楼妤坐到谢菡萏那一桌,傅琰盛了一碗鸡汤,手背试了试碗的温度,放到楼妤面前。“中午没吃过东西,先喝汤。”
楼妤捧起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放下碗,舔舔嘴唇,“真好喝啊!”
谢菡萏捂着嘴直笑。
添好饭,楼妤狼吞虎咽扒完一碗,傅琰继续给她添上,嘱咐了一句,“这碗慢些吃。”
楼妤捧着碗,“嗯嗯”应下,嘴里却没停。
傅琰扫了眼菜,夹起一筷子苦瓜放到楼妤碗里,楼妤苦着小脸看着傅琰,傅琰嘴角一翘,楼妤一口咽下嗓子眼里的肉,开始缓慢进食。
谢菡萏捂着嘴的手直抖,被二钟一把抓下,大张着还在笑的嘴里突然多出一筷子苦瓜,谢菡萏怒视二钟,然后收回眼神,乖乖吃饭。
楼妤跟谢菡萏撅着嘴对视一眼,她们好可怜呶!
“对了,谢姐姐,你那天晚上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那里的?”感觉到肚子里存了好一些东西了,楼妤这才让嘴巴空出时间来问。
谢菡萏闻言垂头丧气:“哎,别提了,遇到你们的时候,我都两天没吃饭了。”
二钟伸向苦瓜的筷子转向,夹起一块羊肉放进谢菡萏的碗里。
谢菡萏是偷跑出来的。
几乎京师所有人家都知道,左相之女贤良淑德,温婉可人,是贤妻的最佳之选。
谢菡萏皱着眉,这完全是污蔑啊污蔑!
谢菡萏不知道关于她的话究竟是如何传出去的,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满城皆知。
为什么二钟会认为他手里那块帕子,钟鼎秀成那番模样已经很难得了呢?就是因为在他观察谢菡萏的那段时间,他看到了一个与传言完全不符的左相之女。
习武练剑,可偏偏是花拳绣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