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已尽,人尽欢,当离别。
日头挂在天空,阳光洒在祈水原一群少年的脸上,少年们的脸上红彤彤的,不知道是阳光映红,还是因酒醉红,亦或是激动的潮红。
温柔醉了,他憨态可掬的躺在地上,裂开嘴傻乎乎的笑着。
钟灵犀也醉了,她依然坐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了北方,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喃喃的说道:“你何时再回来?可知我在这里等你!”
唐钰早已脱下了身上的外套,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罩衣手里还拧着个空荡荡的酒壶高叫道:“妹夫,来,六舅兄还要再、再和你、喝十壶!谁喝不下去……谁……在地上爬、爬两圈!”
西门映雪哈哈大笑,他伸出一根指头落在了唐钰的脖子上,唐钰楞乎乎的便倒了下去,西门映雪一把将他扶住,才对大家说道:“今儿个这酒已尽,多的话兄弟之间无须言语,就此别过,以后再见。”
于是再见!
祈水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月亮湖泛着清波,月亮湖边有四个雪人儿并排站着,它们的身前落下了一地姹紫嫣红的花儿,花儿开在阳光里,花间有四只彩蝶轻快的飞舞。
西门映雪回到了西凉王府,西门霸天和西门怒什么都没有问,他们的脸上有一片温暖阳光,他们带着西门映雪来到了梅园,便闻到了青梅酒儿的清香。
夜玉儿泪眼婆娑,她将西门映雪拥入怀中,轻拍着西门映雪的背,喃喃的说道:“娘为你担心,更为你骄傲,我的儿子,你……真的长大了!”
西门映雪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一股酸楚压了下去,他的脸摩挲着夜玉儿的发说道:“娘,无论我多大,无论我走得多高、多远,我永远是你心中那个没长大的儿子,这里……永远是我的家。”
夜玉儿双手握住西门映雪的肩膀,她微微抬起头来看着西门映雪,喉咙蠕动了两下,点了点头道:“是,在娘的心里,你就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无论你走得多远,都要记得回家。娘会把青梅果儿保存好,等你回来,娘再给你煮酒,再给你炖老母鸡汤。”
……
……
西门映雪在傍晚离开了西凉王府,喝了满满一锅的老母鸡汤,背了一身亲人的目光。
他没有离别的惆怅,他愈发的坚定了守护这个世界的决心。
这个世界才是他喜欢的地方,这里有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很多人。
他行于星光下,一身白衣胜雪,一身洒脱如流云。
他回到了空岛,便看见了天心湖上依然燃烧的那座星炉。
他的一缕神魂一直在星炉里,静静的神躯还在星炉里以星光煅烧。
张道陵起身,恭敬行礼。
书生起身,同样恭敬的行礼。
院长大人此战,当惊天下,这便是院长大人用自己的拳头打出的尊严,从此以后,这个世界无论何人,都不再敢小觑院长大人,都将以院长大人马首是瞻。
这是空岛的骄傲,新院长大人自老院长大人离开之后,重铸的骄傲!
空岛依然是世界最高的存在,无论是岛,还是人。
西门映雪微微一笑,然后叹息一声说道:“莫邪为我而死,令我非常难过。当为莫邪建一座衣冠冢,就建在这片李树下,面朝断山,我当亲手上香祭拜。”
书生点了点头道:“弟子这就去办,老师在上您神道之前曾说,他想要一战,与来自天上的那只手一战,弟子想来,这便是老师的心愿。”
张道陵也说道:“莫邪师兄魂归星海,他在星空看着空岛,也看着莫干剑宗。空岛是他的根,莫干剑宗是他的心血,弟子以为,应该为莫干剑宗做些什么。”
西门映雪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莫干剑宗天衍四剑并不完整,就将万卷里的那本天衍四剑的剑典还有天剑的剑典……一并赠予莫干剑宗,让莫干剑宗诸弟子将莫邪之剑法发扬光大吧。”
张道陵和书生震惊的看着西门映雪,书生低声的说道:“天剑是空岛四剑之一,这给了莫干剑宗……我们空岛以后岂不是断了这一剑的传承?”
“剑法在我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习剑之人。无论什么剑法,终归为心剑。练剑可大成,但练心,才可证大道。你们以后会懂的,无论是剑也好,剑法也罢,都是身外之物,唯有己心,才是大道,才可见……天道。”
……
……
西门映雪离开了天心湖,留下两个独自发呆的人,他回到了烟雨楼,便是回到了家。
西凉有家,那是父母为自己所筑的巢。
烟雨亭有家,那是芊芊的味道。
芊芊就要醒来,她就要回家了,他要回来看看,收拾一下这个家。
烟雨亭外那一帘瀑布依然轰鸣而下,那一只青鸾早已回到了山崖间歇息,只是不知道它的孩子如今有多大了。
烟雨楼里依然亮着夜明珠的光辉,西门映雪推开了门,放出了洒落一地的洁白光辉。
他来到了二楼,走入了芊芊曾经居住的房间,站在了窗前。
窗外有皎洁月光,窗里有洁白辉光,窗棂上便清晰可见一层淡淡的尘埃。
西门映雪看着这一窗棂的尘埃有些出神,这便是人去楼空,岁月有痕。
他仿佛看见芊芊就坐在窗前的桌子旁,正听着寒潭的水声,看着窗外的月光。
“一别之后,两地相思。每每三更醒来,唯见空谷四方。五尺寒潭水清凉,六神无主,独自彷徨。山花七月已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