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下院的野菊花海依然金黄灿烂，夜风吹皱了花海，吹起花香阵阵传来。
西门映雪和芊芊没有惊动下院的学子和教习，他们来到了花海中的那颗树下，那道通往空岛的门前。
青牛从小天地里跑了出来，在夕阳下的花海里撒着欢的奔跑，似乎回到了从前。
它从西门映雪的视线里消失，不知道又跑去了哪里。
“你说青藤究竟去了哪里？他为何对千瓣说如果他没有回来请你出剑杀了他呢？”芊芊想起了在巫山上采莲对她说起的那番话。
西门映雪向西方看了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说道：“青藤很特别，他懂得兽语，是唯一懂得兽语的人。我还记得后来我带着他上空岛的时候，师兄是不喜的，却又让他拜我为师。他是师兄在南山下发现的，恐怕那时候师兄就知道青藤的真实身份，只是一直没有说明。他让长风道长将青藤带到了南山下院，可能有观察的意思。如今我也能看见很多事情，青藤……在十万大山的一处秘境里，他正在惊人的成长。”
芊芊的脸上落满了夕阳，夕阳没有掩盖住她的担忧，她又问道：“身份呢？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是妖也不是人，是……神，神的儿子，不知道为何流落这个世界，在我看来和妖族有关，也和光明神国的神有关。”
芊芊微微一惊，想着当年在下院传道，青藤的启蒙老师可是自己，那小家伙很是可爱，也很是听话，他在下院挑了几年的水，放了几年的羊，却没有人料到会有这么大的来头。
“会不会对这个世界不利？”芊芊担忧的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不用担心，我毕竟是他老师，他难道还真敢欺师灭祖来着？”
芊芊瞅了西门映雪一眼说道：“像青藤这种情况，他的记忆一旦苏醒，恐怕此前的记忆也会被抹去，哪里还会记得你这个老师来。”
“师兄当年既然看出了他的来历却没有将他抹去，恐怕师兄也有一定的深意。无论如何我总是没法主动向他下手的，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弟子，虽然我什么都没有教过他。”
芊芊没有再说，换成是她自己也是没有办法主动下手的，因为她教过他，教过他的意剑。
芊芊的头靠着西门映雪的肩，两个人儿看着西方艳红的落日没有再说话。
野菊花海一片安静，却有暮鼓声响起，下院的学子们该下学了。
青牛晃悠悠的走了回来，赶来了一只羊。
西门映雪又想起了当年青藤所说的羊来，那小屁孩儿恐怕真没有说错，人吃羊，神吃人，这真是一条有趣的食物链。
人死了神魂归于星空，这是人们常说的归宿。
可是这归宿却从没有人印证过，因为时光不会倒流，死了不会复生。
所以准确的说来，没有活人能够知道死了之后神魂究竟去了哪里，只有死人知道，可死人却永远不会说出来。
……
……
西门映雪在前川收拾的这只羊，青藤以前杀羊，羊是喜悦的，因为青藤能够和羊沟通，似乎是告诉羊死了之后可以重新转世投胎，所以羊不想一直做羊，羊想快点转世投胎。这就是羊的欢喜，死了才有新的选择。
西门映雪杀羊，羊却是痛苦的，他不会与羊沟通，羊自然认为生命就这样了结。
这或者就是信仰，上古人族供奉着神界的神，或许神会告诉他们，死了就能够归于神国，于是上古人族是不怕死的，特别是为神战而死。
天色已晚，炉子里的火光显得更加红艳。
两人一牛吃了一只烤全羊，青牛满意的离开了下院，又回到了小天地里。
西门映雪和芊芊坐在花丛中，坐看明月升起，坐看繁星满天。
今夜的天空没有云朵，显得有些高远，月亮和星星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
西方天有两颗最亮的星，它们比明月更大，也更加皎洁。
仿佛天上挂着三个月亮。
西门映雪又叼着根狗尾巴草躺在了花丛里，他的视线落在了天穹的顶上，等待着银河的出现。
夜渐深，有寒露起，没有雾，夜空愈发的悠远宁静。
就在这时，夜空变得明亮起来，一条银色的河流从东方流了过来，就像一条银龙在空中掠过，蜿蜒盘旋在了天空之上。
西门映雪笑了起来，又见银河，当去看看。
他的一道神魂飞了上去，站在了银河的岸边，看见了银河的真面目。
这是一条非常宽广的河流，河流里水流湍急，拍打着银河两岸，溅起水花数丈。
有无数星光落在银河之上，银河水泛起了银色的光芒。
有龙鱼在追逐着，跳跃着，它们在吞食着洒落的星光，仿佛这就是它们最喜欢的美味。
西门映雪的神魂在银河岸边向着源头处飞奔而去，没有停留，如风一般拂过。
他的眼睛缓缓闭上，他在这时候入了空明。
银河的景象通过那道奔跑的神魂出现在了他的虚空中，他忽然发现银河的流向与那条金色的道是重合的，虽然银河是弯曲的，可绕来绕去依然在那条金色的线上。
那条金色的线是他的路，青牛说这条路已经抵达了天道的尽头，一直在叩击着那道被封印的门。
银河……难道是从天道的尽头发源而出的？
他无法推开天道的门，自然无法走到天道的尽头去看看。
那条路似乎感应到了西门映雪的想法，于是在西门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