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卧房来到刘氏跟前,不用刘氏遣退,茵儿便很有眼色的自己告退。
茵儿走后,刘氏慌忙拉着严妈妈坐在身旁,低声说:“严妈妈,你快给我出出主意吧,笑儿她好像生我的气了。”
严妈妈知道刘氏的心思,故意道:“夫人,您真的在乎小姐?”
何言笑可是支撑何家家业的人,也是宋源大将军收的义女,严妈妈心里自然是向着何言笑的。
刘氏脸色一变,有些着恼的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在乎笑儿?”
“既然夫人在乎小姐,为何惹了小姐伤心生气?”严妈妈问道。
刘氏一愣,呆呆的看着严妈妈,将方才的事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
好像,她方才满心思都是女儿手里的银子,根本没想到女儿的心情。
她是穷怕了,见到这么多银子,就想都捞进自己手里攥着。
女儿孝顺,从不会逆了自己的意思,自己稍微有个不顺心,女儿就来哄着自己。
自己享受着女儿的孝顺,从来不曾替女儿着想过。
想着想着,刘氏的眼泪掉了下来。
严妈妈什么也没说,就看着刘氏掉泪。
小姐就是太惯着夫人了,才把夫人惯得只顾自己。
哭了一会,刘氏便不哭了。
因为这次哭没有人哄着她,她自己一直哭也没意思。
看着刘氏自己拿了帕子沾泪,严妈妈才开口说道:“夫人,哭是解决不了事的,您也不能指望小姐一直哄着您。小姐明年就嫁出去了,等小姐嫁出去,您还想让谁哄着您?小姐并没有不孝敬您,也不缺您的银子使,您这是往小姐心里捅刀子呢!”
刘氏才止了泪,听严妈妈说的这番话,眼泪哗的一下又涌出来。
严妈妈又住了嘴,就看着刘氏抹眼泪。
她心想,先让夫人习惯习惯,自己哭没人哄着的滋味吧!
既然已经被小姐宠坏了苗头,那就让自己将夫人这苗头给掐了!
于是乎,一直到三更时分,刘氏就这样哭哭停停,严妈妈就这样时不时的说话刺刺刘氏。
直到刘氏哭得头痛,眼睛也肿的核桃似的,担心刘氏被严妈妈刺激太狠的月云进来劝刘氏歇息,严妈妈这才放过了刘氏告退。
就这样,刘氏还不想让严妈妈走呢,还觉得自己没跟严妈妈好好商量商量呢。
不过月云倒是很强硬,硬是将严妈妈送走了。
因为已经很晚了,絮儿早就睡下了,严妈妈便直接回了自己的耳房。
想着刘氏这一晚上的反应,严妈妈就发笑。
夫人这性子真是有意思,她刺激了夫人一晚上,夫人哭哭啼啼的不停,可最后还不想让她走。
这是喜欢找虐?
严妈妈想着刘氏这找虐的性子,暗自偷笑着洗漱睡了。
内宅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刘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想起了在赵家村小屋那日第一次见着女儿,想起女儿给自己说过的每句话,想起女儿用最好的马车接自己和儿子去傲河山庄。
如今锦衣玉食的日子,都是女儿给的,自己享受的一切,都是女儿挣来的。
而自己却不知足,想要的更多,完全不顾女儿的心了。
自己这个娘没良心啊!
四年前家里艰难,自己将九岁的女儿给卖了。
四年后,女儿有了大本事,自己挣钱赎身,还给何家挣来了大好前程。
自己这个当娘的,什么也没为女儿做过,净想着欺负女儿了。
真是该死啊……
刘氏想着想着,又开始掉泪,这一晚上也就这么一边想一边掉泪的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刘氏才睡着没一会,何言笑便练完功洗漱更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
这次,何言笑没有去请刘氏,也没有问严妈妈与月云,平日一向早起的刘氏为何没起来。
打完太极拳,何言笑收拾东西去了前院,找大哥何言信一起用早膳。
昨晚何言笑已经想清楚了,这次她必须要晾晾娘亲,不能再顺着宠着娘亲了,不然她可要养出个讨债鬼了。
何言信并不知道,昨晚妹妹和娘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见妹妹脸色不好,也没有多问,先一起用了早膳。
用完早膳,兄妹俩坐在暖阁喝茶,何言信这才问道:“笑儿,可是有什么事么?”
一眼,问道:“大哥,我与娘亲闹别扭,你向着谁?”
何言信一愣,想了想,说道:“谁有理,我向着谁。”
“那若是我们都有理呢?”何言笑又问。
何言信摇头发笑道:“这就要酌情而定了。笑儿究竟想说什么?”
“昨晚,我和娘亲闹别扭了。”何言笑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茶碗里冒出的冉冉白烟道。
何言信沉默一下,说道:“娘亲跟你要银子了?”
何言笑意外的抬起脸看向何言信,“咦?大哥怎么知道?”
何言信摇头轻叹,说道:“昨儿娘就问过我,你卖药方的银子怎么不分了。我劝了娘两句,可见并没有什么用。”
何言笑露出个苦笑,“是我的错,是我将娘亲惯成现在这样的。这次,我不会再顺着娘亲了。明年我就得嫁出去了,傲河山庄这一摊子,都是大哥你的。娘亲那边,以后大哥就多照应吧,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不操那份心了。”
听何言笑这么说,何言信大吃一惊。
他以为妹妹和娘闹点别扭,不至于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