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小厅中,王源走进去的那一刻,曾国忠快步上前‘噗通’跪倒磕头,口中叫着王大帅,眼眶都湿润了。王源先是一惊,旋即大喜过望。
“太好了,你还活着,我本以为你们死在战场上了。”王源哈哈笑道。
“大帅怎会这么想?”曾国忠苦笑道。
“我可不是咒你,我断定你一定在对面军中,但你们又没有消息,这教人不得不怀疑。最近我们也杀了不少对面的兵马,难保你们不在其中。”
“大帅便不怀疑我们已经是对面的人么?我本以为大帅见面要盘问我一番的。”曾国忠笑道。
王源呵呵笑道:“我从未怀疑过此事,你怎会跟着那帮人沆瀣一气。虽然你我相处时日不多,我对你们还是有些了解的。”
曾国忠站起身来深深一鞠,沉声道:“多谢大帅信任。我等一直想跟大帅联络,但却苦无机会。若是贸然行事,又恐败露,惹来祸事。”
王源点头道:“我明白。对了,除了你,扬州城中还有谁也在对面?钱高志在么?”
“大帅,钱将军也在。卑职和钱将军早就私下里商量好了要联络大帅。钱高志若知道大帅问起他,定高兴坏了。还有一位是江宁丞王昌龄。在那边前营中负责后勤补给。我们三个私底下商议了,必须要来见大帅,今晚正好有个机会,我便果断前来了。”
王源楞道:“王昌龄?”
“是啊,是个大才子呢。他说他和大帅有一面之缘。那还是在九年前,在长安的一次诗会上,他受邀与会,见识了大帅的惊天之才,一直念念不忘呢。”
王源当然记得,那一场改变命运的梨花诗会,以及那场诗会上的所有与会之人,其中便有这个王昌龄到场。当时也攀谈了几句,觉得此人甚是温和儒雅,没想到他也在对面的军中。
“大帅,我们该怎么办?大战在即,我们可不能在那边久留了。”曾国忠道。
王源点头道:“我明白,你们有多少兵马在手。”
“末将和钱将军每人手下有六千兵马。王将军虽是前营副帅,但他只是负责后勤补给,手中只有三千后勤兵马。”
王源点头道:“真是天助我也。我正想着如何继续骚扰对面大军,你便来了,时机来的正是时候。你听好,我有个计策,你回去传达给他们。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到时候再如此这般。你觉得如何?”
曾国忠拱手沉声道:“大帅放心,末将等拼死完成此事。”
王源摆手道:“拼死?我可不要你们死。事儿办完之后,我会派兵接应你们的。一定会保证你们成功归来。”
曾国忠哈哈大笑。两人又谈了几句,曾国忠问及崔大小姐是否已经来到王源这里,由此引出了一段王源也不知道的事情。那便是当初崔家巨变,崔若瑂在扬州遭受追捕藏匿在萃芳楼姜巧巧处逃过一劫的事情。曾国忠告诉王源,其实崔若瑂躲在萃芳楼中的事情他和钱高志都知道,只是故作不知罢了。包括后来姜巧巧用花船带着崔若瑂出扬州的事情,两人也都全部知晓。是两人下令闸口水军不许检查萃芳楼的花船的,否则出城之际定会被查了出来。
王源闻言,唏嘘不已。曾国忠和钱高志能这么做,足见二人可交。在那种情形下,还敢这么做,也算是有担当知对错之人。
曾国忠不能久留,虽然他很不愿回去,但他不得不回去。但他此次前来已然达到了目的,和王源见了面,拟定了计划,这让曾国忠兴奋不已。
王源亲自将曾国忠送出北城门,曾国忠赶回城外和手下汇合,告知手下众兄弟部分情形后,众手下都开心不已。
战前准备进入了第三天,这一天出奇的风平浪静,这让李光弼甚是感到奇怪。昨夜一夜平安无事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天亮后的伐木工作却又没有遭受到昨日的那般骚扰,这更是让李光弼觉得有些不真实。但无论如何,对方不来骚扰正是李光弼求之不得的事情,伐木工作今天一天便可结束,数百架投石车也已经打造成型。全军动员之下,再有一到两天,一切便将准备就绪,便可以发动攻城大战,一切又回到了李光弼所期待的那种节奏。
然而,到了午后未时分,坏消息终于还是到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李光弼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一天到底还是没能太太平平的过去。而且这一次的事情比对方滋扰杀人还要让人头疼,那便是通向蜀地之外的唯一的后勤补给通道被堵塞了。
送信的将领说的是,位于通向金州的山中通道中间的一处崖壁发生了坍塌,下落的泥石将整条道路全部堵塞。这导致了数百辆满载粮食物资的大车被堵在东边进不来。数百辆空车堵在西边出不去。
送信的将领说,这应该是一次意外,蜀地山坡石块松散,山石滑坡屡见不鲜,只是这一次坍塌的相当的厉害罢了。他请求李光弼派人手去帮着清理疏通道路,早日恢复物资的通畅。
然而,李光弼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感觉。巴山秦岭的山坡容易坍塌这不假,但大多发生在春夏的雨季。大雨冲刷之下,山坡才会滑坡,但此刻是十月里,天气寒冷干燥,发生山体坍塌的可能性并不大。更何况根据他们的描述,这是一次规模巨大的坍塌,整个崖壁都坍塌了下来,这更是不太可能。
李光弼倾向于这是王源派人搞的破坏。这不是他多疑,而是他真的觉得王源会这么干。其实他早就对此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