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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惊骇之下抢上前来,轻轻将李邕身子放平在地上,手探其鼻息,只感到有微微的出气,却无进去之气。》,
杨慎矜一边胡乱的擦脸,一边叫道:“怎样?能救活么?”
王源微微摇头,叹道:“怕是救不了了。”
杨慎矜跺脚大骂,几名属官上前来查看伤势,均叹息摇头不已。杨慎矜胡乱擦了几把,目能视物时走上前来查看,但见李邕满头白发上全是污血,情状极其可怖。又见李邕双目圆睁似乎看着自己,心中发虚,摆手道:“拖下去,快拖下去。”
柳绩上前道:“杨尚书请先回内堂擦脸更衣,卑职处理这里的事情。”
杨慎矜咒骂着拂袖而去,堂上一干官员也纷纷叹息着散去,柳绩带着几名衙役上前来,对蹲在李邕身边的王源拱手道:“王副使且去,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王源心中悲痛不已,李邕以这种方式捍卫了他最后的尊严,未免太过激烈。李邕此举虽彻底断绝了杨慎矜的企图,于大事而言是有利的,但王源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用生命来表白自己,代价未免太大。李邕或许早已经过深思熟虑,他就是要以这种方式保持他的尊严和骄傲,同时也为他这一辈子的不羁和高傲画上一个最终的惊叹号。
“王副使,王副使?”柳绩依旧在一旁低声的呼唤。
王源皱眉抬头道:“柳别驾,李太守自尽,你心中有何感想?”
柳绩错愕道:“感想么?虽是可惜,但他是罪有应得,他是畏罪自杀……”
王源冷声喝道:“住口,人死了你都不积口德。事实如何,你心中自知。他有罪,你柳绩便是清白之人吗?”
“王副使,这……这是什么话?”柳绩惊慌道。
王源冷笑道:“我的话你自己心里明白,你且退下,我替李太守整理整理,之后你再将他抬走入殓。人死为大,要恭敬,刚才那样的话不要再说了,你就不怕李太守的魂灵来找你么?”
柳绩打了个冷战,忙道:“是是是,下官知错了。”
柳绩招手命几名衙役退到一旁。王源转头看着李邕的脸,用布巾轻轻擦拭李邕额头上流下的血浆,看着失去光彩的李邕的双眼,低声道:“李太守,你安息吧。尊夫人让我给你带几句话,适才我没机会告诉你,本打算迟些时候告诉你,没想到却无机会了。尊夫人让我告诉你,她和你的儿孙们并不怪你,他们只是不理解你。尊夫人说了,她会好好的带着你的儿孙们过平静日子,不让你李家的香火断绝。她还说了,若有来世的话……她还愿意嫁给你……”
王源心中难受,声音有些哽咽了。
李邕的口中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睁着的双目也缓缓阖上,脸上狰狞的神色也松弛安详了下来。王源伸手再探其鼻息,却是丝毫气息也无了。
王源站起身来默默出了郡衙大堂,骑上马缓缓走上大街,太阳当空照着,街市上依旧忙碌,绿树红花,一片繁盛之景,但王源的心绪却很低沉,对这些毫无兴趣。回到馆驿之后,连中饭也没吃,倒头便睡了。
李邕一死,杜有邻这案子想有所突破便绝无可能了,只有李邕出来指证杜有邻,才有可能再进一步。而单单靠柳绩的那封举报密奏,并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杨慎矜气的七窍生烟,此来北海郡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杜有邻的案子,而所谓的挪用公钱的案子并不太重要。弄倒李适之和弄倒太子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上。而现在,差事砸了。
杨慎矜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堂上会发生这样的情形,他恼怒的在后堂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最终还是喘着粗气坐下来仔细此事的失误在何处,如何和相国交代此事。若是没有个交代的理由,相国那一关是没法过去的,王鉷知道此事后定迫不及待的要讥讽嘲笑自己了。
吉温待杨慎矜发泄完毕,屋子里静下来的时候,才悄悄的像个影子一般进了屋子。昨夜发生李邕家属被劫之事后,吉温便一直带着他的人躲在郡衙后衙之中,免得被全城搜查的刘德海的团练兵马误打误撞的给撞上反倒是麻烦事。今日一早他便在暗处旁听审案的过程,李邕自杀的事情他也全程目睹了。
吉温也很是郁闷,但他不像杨慎矜那般的歇斯底里,他还有些理智在杨慎矜发疯的时候细细的想了些事情。
“杨尚书,万万息怒,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吉温低声站在坐在椅上喘气的杨慎矜身边道。
杨慎矜哼了一声不予回答,吉温忍住被漠视的尴尬,低声再道:“这件事绝对是有人捣鬼,那李邕原本是接受了杨尚书的条件的,为何今日突然变卦?他为了保全家人早已妥协,为何今日这般强硬?定然有人捣鬼。”
杨慎矜抬起头来道:“你怎么想的,痛痛快快说出来。”
吉温道:“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李邕不顾家人的安危冲动而为之,这一点基本没有可能,李邕又不是疯子,会不顾自己的家人安危。另一种可能便是,李邕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家眷被救出,故而再无后顾之忧肆无忌惮了。后一种可能成立的话,便是有人偷偷将消息传递给了李邕知晓了。”
杨慎矜皱眉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但李邕一直扣押在我的院子里,昨夜乃至今日上堂前,都是我心腹之人看守,无任何人与之接触说话,他如何能得知昨夜的消息?”
吉温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