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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矜皱眉道:“你见过?这簪子应该是订做私有之物,你和李邕有过交往不成?”
吉温摆手道:“杨尚书说笑了,卑职和李邕哪来什么交往,不过这簪子确实眼熟。让卑职想一想从何处见到过……对了,好像在……李邕的夫人陈氏的头上见到过。是了,确实在陈氏的头上见到过。”
“当真?”杨慎矜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没看错?”
吉温招手叫来两名贴身的手下,指着那簪子道:“你们仔细瞧瞧,这簪子是否是昨晚被救走的老妇人头上之物?”
两名手下端详半晌,纷纷点头道:“确实是,昨日晚间刘火长还说了,这妇人头上的仙鹤银簪有些精致,打着注意要弄到手里卖钱。后来有人说上面的命令说不准得罪李邕的家眷,这才罢了手。鹤嘴有些弯曲,东西发黑,正是此物无疑。”
吉温尚未说话,杨慎矜嘿然一声,脸色阴沉道:“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竟然以这种方式传递了消息。”
“杨尚书是说……?”吉温低声问道。
杨慎矜冷声道:“昨夜李邕家眷被救走,李邕老妻头上的这银簪怎地会落到李邕的身上,难道当真是会飞的仙鹤不成?这是有人讲银簪当做信物交给李邕传递家眷脱险的消息。李邕拿到银簪之后自然心里明白,所以今日才会放心的去死。嘿嘿,好本事,好本事,将老夫蒙在了鼓里,在老夫的眼皮底下玩弄了老夫一把。好本事,老夫不得不佩服了。”
吉温恍然,低声道:“杨尚书可知道这是谁在捣鬼?”
“还能有谁?整个上午与李邕接触的只有他,我道他为何突然要给李邕泡茶水喝,原来是借机将此物交给李邕。拿着那布巾托着茶碗,布巾之中定是裹着此物了。”
“您是说……王源王副使?”
“不是他还有谁?只要此点敲定,事情现在已经很明朗了。你想,昨日午后有人偷偷去见李邕,定是跟李邕定下了交易。当晚李邕的家眷被劫,今日发生此事,这都是一连串的谋划。而且,都是一人所为,此人便是王……源。”杨慎矜铁青着脸,从牙缝里蹦出这个名字来。
吉温也很快领悟,事情只要有一个点的突破,接下来便会融会贯通,不用多费脑子也能想明白了,当下咬牙怒骂道:“原来是他在捣鬼,他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暗中搞如此勾当。杨尚书,他为何要这么做?这一点卑职有些想不明白。”
杨慎矜缓缓踱步,半晌后低声道:“动机确实难以捉摸。他是杨钊的人,本不该管这件事才是。看上去他是要阻挠杜有邻的案子,但他又并非是太子的人,立场动机都有些牵强。不过现在不用想他的动机和立场,此事确凿是他所为无疑,也许仅仅是他个人所为,他和李邕都是文人,或许会相惺相惜暗中有交往也未可知。但他胆敢这么做,我们便要他付出代价。”
吉温点头道:“对,不能轻饶了他。”
杨慎矜低声道:“若是回到京城,有杨钊的庇护,怕是难以动他,此事也只是推测,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真凭实据,难以指证他的所为。我想将此事就地解决。”
吉温轻轻点头,压着嗓子道:“卑职懂您的意思,全凭杨尚书吩咐。这次若不严惩此人,将来谁都要骑在咱们头上撒尿了。杨尚书,你吩咐吧。”
杨慎矜咬牙道:“先莫声张,不能让他有所戒备。从这几件事来看,他身边也有不少的好手,一旦让这小子有所戒备怕是难以成事。而且这城里还有团练兵马,不能惊动他们,我一点也不信任他们。你去调集所有人手准备,今晚三更扮作夜行匪徒包围馆驿住所,将王源和他的随从人员尽数格杀,敢得罪我们的,便要付出血的代价。”
吉温点头道:“遵命。”
杨慎矜又道:“今晚的事情你全权负责,切记,要快刀斩乱麻,杀了他之后便即刻换装出城,那刘德海也不敢阻拦我们的车驾。人手若是不够的话,可让柳绩召集衙门的衙役人手帮忙,但别告诉他们要做些什么,明白么?”
“杨尚书放心,卑职这点事都办不成,还混什么?”吉温拱手转身,匆匆去布置。
杨慎矜挥退众人,缓缓坐在灼热的阳光里,脸色却像冬日的阴云。
……
王源迷迷糊糊睡到未时末,醒来时脑子有些发涨,身上感觉不太舒服。扭头看着屋子里,窗前的长几边,一个美好的背影静静坐在那里,托着腮正想着心事。
“表姐。你回来啦。”王源欠身叫道。
公孙兰回转身来,嫣然一笑道:“你醒了?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说你一进屋便睡下了,身子不舒服么?”
王源叹了口气道:“李邕死了。”
公孙兰愣了愣道:“死了?”
王源将堂上发生的事情轻声说了一遍,公孙兰默然无语,半晌道:“倒也是个好的结局,李邕就算不自杀,被押解回京之后也难免一死。他此刻自杀,倒是彻底断绝了杨慎矜的企图了。”
王源点头道:“我明白,但我心里总是觉得不痛快,就像他的死和我有关一般。有些难以释怀。”
公孙兰轻轻走来,伸手在王源的脸上轻抚,低声道:“我明白,但你不用自责,他的死其实是他自己的原因。而且他自尽的时候应该是满怀释然的,他该感激你才是。”
王源吁了口气,握着公孙兰的手亲吻了一下,平复心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