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更之后,王源和公孙兰才回到大营之中。而剑南军中众将也正焦躁不安,正聚集商议着要派人一早去山中寻找大帅。不过众将躁动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担心王源的安危,有公孙姑娘随同保护,安全方面倒是不用太过担心。众将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急于找大帅回营商议此事。
那便是从其他两路大军传回来的消息,也是王源一直急于得到回音的消息。
闻听有消息传回,王源不顾身子疲乏立刻半夜升帐。简单的在后帐洗了一把热水脸,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后,王源来到了前方的大帐。但见宋建功李宓柳钧刘德海等十几名将领均已站立帐下等候。
见王源走出,众将齐齐躬身行礼,王源摆手笑道:“大半夜的,不用拘礼,谈正事要紧。听说高仙芝和哥舒翰李光弼他们都联系上了是么?”
王源高兴笑道:“那便好了,我还担心路上是否出了岔子。按理来说前两日便该有消息的。想必是道路崎岖,又要躲避吐蕃人的耳目耽搁了时间。”
众将均点头道:“想必是如此。”
王源道:“高仙芝和哥舒翰的兵马现在在什么位置了?”
宋建功起身走到大帐中摆放的沙盘前,用手指点道:“高仙芝大帅的兵马现在驻扎于逻些城西南二百六十里的白朗镇,和逻些城之间只隔着一座尼木城和一座曲水军镇。和我剑南军之间相隔四百余里,中间隔着一道雪山余脉。”
王源看着沙盘上的位置点头道:“高仙芝的速度好快啊,要知道他可是从近千里之外的安西一路攻了过来,现在比我剑南军距离逻些城都要近。他选择的位置也很好,绕到逻些城西南方向,这里进可攻,退可往雪山山谷中退却,很适合如今敌强我弱的形势。”
李宓道:“还有,这样一来同我剑南军的位置也缩短了。若高仙芝大帅遭受攻击,他大可率部跨越这道雪山余脉往我大军方向靠近。”
王源点头道:“说的是,也许高仙芝正是这么想的。不是说他写了回信么?信在何处?”
宋建功忙从怀中将高仙芝的回信取出递给王源,信封原封未动,虽然王源去雪山前交代了宋建功和李宓,告诉他们军中事务他们全权处理,但显然宋建功和李宓并没有照着做,这便是一种无形的尊敬。
王源撕开信封抽出信笺,但见信笺上一笔草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高仙芝的字写得甚是有骨力,和他的行军打仗的风格一样,凶悍迅捷一往无前。只是这样的草书,王源辨认起来却很困难,于是灵机一动将信笺交于宋建功之手。
“宋将军代劳,当着众将的面读一遍吧。”
宋建功忙接过信笺道:“遵大帅之命。”
众将也急于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都屏气凝神侧耳细听。宋建功展开信笺朗声而读。
“王节度使台鉴,接悉王节度使派人送来的亲笔信,高某甚感惊喜。不瞒你说,高某也一直希望能和东路北路两军联系上,但一直只限于派人混入吐蕃市井之中打听只言片语,如今得王节度使亲笔信件,心中甚是高兴。闻王节度使率军一路连克数城,令吐蕃兵闻之丧胆而逃,本人甚是钦佩。你我虽素未谋面,但王节度使的大名已经是如雷贯耳,乃是我大唐新一辈之中的翘楚人物。高某最喜结交英雄人物,甚期望与王节度使见一面,当面领略王节度使的风采。”
王源听到此处,呵呵笑道:“这个高仙芝大帅倒是挺会说话的,他闻我名如雷贯耳,那我闻他之名岂非要成聋子了。”
李宓呵呵笑道:“大帅也不必谦虚,大帅的威名早已天下皆知了,高仙芝所言倒也并不浮夸。”
王源微笑不语,继续听宋建功读道:“王节度使来信所言之事,于我心有戚戚。高某率军一路东来,所遇抵抗并不激烈,故而心中甚是有些疑惑。直至抵达逻些城左近之后,方知吐蕃主力大军尽皆缩守于逻些城方圆数百里内的几座的城池之中。近日我命人探听得知,我大军和逻些城之间的两座军镇中竟有八万大军驻扎,就等着我往逻些城进攻便可一举围歼。故而我大军暂时驻扎于白朗按兵不动,便是不想以身犯险。”
“果然,他那里有八万吐蕃大军阻挡,匹播城内有十万大军,这两处兵马便是十八万了。吐蕃人真的能忍,硬是将大部分兵马憋在这里,放任其他城池丢失,我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王源沉声道。
“是的,大帅所料不差,现在的情形来看,吐蕃人正是要我大军一路消耗远离补给,要在逻些城左近对我们进行围剿了。”李宓抚须道。
“……对于王节度使的几点提议,高某甚为赞同。当此之时,形势于我已然不利。朝廷欲命我等夺取逻些城之命恐难成行。陛下和朝廷并不知如今的局势,故而有那样的期望,这也情有可原。高某认为你我以及哥舒翰和李光弼应该立刻上奏朝廷,将目前的局势如实禀报陛下,请朝廷收回夺取逻些城的命令。虽然这么做非我所愿,夺取逻些城是高某的出兵之前的夙愿,但高某也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了。对于王节度使所言我三路大军协同进退的提议,高某也赞同此议。现如今我三路大军均已处于劣势,这时候需要会师并进,捏合成拳,相机出击,绝不可各自为战。此事我已写信给哥舒翰和李光弼,商议会师合兵事宜。”
王源点头赞道:“高仙芝不愧是名帅,看的清清楚楚,想的明明白白。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