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军营工事前沿,王源全副武装荷剑而立注视着}
吐蕃军选择夜晚攻击,王源求之不得。拒马和巨矛阵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当吐蕃人大张旗鼓的出城摆出进攻的架势的时候,剑南军便以极快的速度将拒马布置在营前两百步的距离内,强弓和一般的弓弩的射程就在此范围之内。
和预想的一样,当吐蕃骑兵被拒马所困队形压缩之时,弓箭手的几轮齐射杀伤力巨大,让吐蕃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和预想的又不一样的是,王源根本没想到吐蕃的骑兵居然会紧急刹车逡巡不前,这在战场是很罕见的。这充分说明了,眼前的吐蕃大军其实只是貌似强大,新兵在战场上不知进退,胆小怕死的毛病暴露无遗。
吐蕃人短暂的慌乱之后再一次踏足拒马泥潭之中,剑南军连续发射七八轮箭雨之后,吐蕃骑兵才终于冲到了三十步的距离之外。从二百步到三十步,这短短的一百多步的距离,平时骑兵冲锋时数息时间便可抵达。但在此刻的战场上,这一百多步却是步步地狱,步步深渊。短短的一百多步距离,旺姆的吐蕃骑兵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死伤不计其数。
但终于用血肉之躯趟过了这片地狱,当看到缩在木围栏之后放箭的唐军的身影是,就连吐蕃骑兵中的新兵们也咬牙切齿,加速冲向敌营,欲将他们踏为齑粉。
三十步的距离眨眼便至,虽然伤亡不少,但数万骑兵排山倒海冲来的气势依旧摄人。剑南军中也有胆小的士兵,见到从夜幕中现身的如浪潮般扑来的吐蕃骑兵,也自面如白纸两股站站。三十步!二十五步!二十步!已经近到能看清楚吐蕃骑兵狰狞的面容,闻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腥膻的气味了,宋建功挥动令旗,木栏后的唐军齐齐动手,将丈许高的木栏立刻推倒在地,斜斜的搭在壕沟的东侧边缘上。一排尖尖的原木在一瞬间便成了一道巨矛长城。
距离实在是太近,速度实在是太快,吐蕃骑兵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如潮水冲上礁石一般撞了上来。一片遭受巨大力量撞击后不由自主发出的闷哼之声响起,这种闷哼声比凄厉的惨叫之声更让人毛骨损然。整排的吐蕃骑兵仰天翻倒,闷哼之后便是战马黯哑的嘶鸣和士兵们惊骇的惨叫。无数的吐蕃骑兵撞上了巨大的矛尖,走运的是战马以胸骨凹陷城碗口大笑的疤痕的代价暂时抱住了骑士的性命。不走运的便直接被巨矛从马背上戳的飞起来,像是一只挑在枪尖上的小鸡,挥舞几下后轰然落在地面上。
巨大的尖矛虽然无法洞穿他们的身体,因为巨矛实在太粗了,它们只能将吐蕃人连人带马掀翻在地,在他们的身体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凹形创伤。但这种伤势甚至比洞穿伤还要致命也更有效。巨矛之间的缝隙狭小,小到没有一名骑士可以从中间的缝隙冲过去而不受巨矛的冲击。所以几乎是一整排的吐蕃骑兵被巨矛所档,翻滚的落在壕沟之中。
唐军士兵迅速伸出长枪,对着壕沟中一片乱刺,连人带马将他们结果掉。然后,下一波吐蕃骑兵也汹涌而至。他们的命运和之前的吐蕃骑兵一样,在撞上了巨矛之后翻落壕沟之中,被唐军乱抢捅死。
这种打仗杀敌的办法简直有些太过轻松,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特别是哥舒翰和李光弼,觉得这一切出乎了他们的想象。自己领军时同吐蕃兵马作战却不是这种感觉,而到了王源面前,这一切变得如此容易而且顺理成章。
吐蕃人没有变弱,他们的冲锋凶狠而激烈,但是在拒马的拦阻下他们不得不接受唐军箭雨的十几轮的洗礼,所以还没摸到唐军的大营便死了上万,这一点也不稀奇。面对巨矛阵,吐蕃人只能接受被掀翻下马被屠杀的命运,这也不奇怪。看似不真实,但这些事的发生却又都是顺理成章的。那么这一切只能归结于事前的谋划和准备了。
而聪明如李光弼也从一个小小的细节看出了王源对这场战斗的考虑之细。巨矛之墙外围的那道壕沟,挖掘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并无必要。在这样的坚硬干燥的地面上挖掘壕沟,想作为防御工事的一部分,那是不可能的。不仅没法子挖深挖宽,甚至连水都引不过来。想在营寨外围形成一个类似护城河一样的防线简直是痴心妄想。
李光弼和哥舒翰也私底下讨论过,都觉的此举毫无必要,纯粹浪费人力。但他们不好说出这些话来,只是心中腹诽嘴上只字未提。事实上壕沟挖好之后,因为坚硬的地面只挖了不到丈许宽,深不及四五尺,这是个战马一跃便可越过,人掉下去很快就能爬上来的小浅故婧埠屠罟忮霰阆喽远笑,笑而不语。
然而,到了现在,李光弼终于发现这道壕沟的妙用了,也真正对王源的精心谋划精细到每一个细节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壕沟名义上是一道工事,但其实却是巨矛之前的一道让吐蕃兵马的尸体落入其中的埋尸深坑。一场惨烈的大战,双方的伤亡人数要是很多的话,便不得不考虑到战场上这些尸体的影响。死亡士兵和战马的尸体堆积,其实是战场上影响攻守双方的一个因素。特别是在眼下的这种战斗中,巨矛之前如果没有一道壕沟,那么战马和敌兵的尸体便会堆积,数轮之后,这便成了一道人肉的高墙,可供吐蕃兵马飞跃过巨矛阵进入大营,让巨矛阵这道最得力的防线的防御能力化为乌有。
而有了这道壕沟之后,起码在数轮之内,这些尸体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