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脸色阴沉了下来,站在一旁的柳熏直和梁思归顿时紧张起来,生恐王源说出什么不当之语,看得出来王源并不认为私自出府是一件不合规矩的事情,当然前提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处在危险境地之中。
“左相,我明白您的意思,常言道:端人碗受人管,我既然是左相府中的幕宾,左相自然有权知道我的行踪。但有一件事我要跟左相说清楚,我非您府中的奴仆,我的行至是自由的,在下不明白的事,左相为何会因为这一件小事而责备我,是否背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呢?”
李适之脸色愠怒,王源这明显是在套自己的话,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风言风语?另外王源的态度也极不尊敬,不提自己提携之恩,却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归结为纯粹的雇佣关系,这是有意疏远之意。
“王源,老夫并不是因为你私自出府之事斥责你,老夫是为你好;像你这种从坊间上来的人,身上缺少约束,不太理会规矩;在市井之间固然没什么,但现在你既扬名长安,老夫又将要把你举荐给朝廷,再没有分寸规矩那可就不成了。故而我是斥责你不守老夫定下的规矩,将来你入朝为官,更有许多规矩要遵守,连老夫这里的规矩你都不愿意守,将来如何守朝廷得规矩?”
王源暗暗佩服李适之是真能瞎掰,瞬间将这件事变成了为自己着想,倒是一片苦口婆心了。
王源明白,李适之是铁定不会告诉自己实话了,但现在自己还没打算跟他翻脸,索性就坡下驴拱手道:“在下不知左相一片苦心,真是该死,请左相责罚,在下定无怨言。”
李适之见王源服软,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叹了口气道:“王源,你需知道,不是老夫规矩多,而是你是我栽培出来的人,老夫对你寄予厚望。老夫不希望你将来被人诟病,故而老夫要训练你将来在官场上的言行,告诉你有些规矩必须要遵守。况且,不论将来你官居何职,总归是老夫左相府的人,不仅是现在,将来我们之间也需时刻保持一致,相互之间也要有呼应,而非我行我素。明白了么?”
王源暗叹一声,点头道:“在下明白了,只是多次求见左相未果,心中焦急,故而没有遵照左相之言,恕罪恕罪。”
李适之缓缓点头道:“罢了,此事过去了,我没见你,是因为最近朝中又起波澜,我实在是没什么空闲。李林甫这老东西不给我喘一口气的机会,我哪里有精力去见你,管你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王源,你安分的在府里呆着,老夫答应你的事情必会兑现,待老夫处理好最近的事情之后,便会竭力举荐你参与今年的选科。有了老夫的举荐,再加上你如今的名气,科举必中。”
王源道:“多谢左相提携之恩。”
李适之心情好了很多,起身来拍拍王源的肩膀道:“王源啊,最长安城中你也算是名声大振,本相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聊聊,你要知道‘成名难,污名易。’,当今长安城,多少人奋斗争先,便是要成为上流之人,但一旦他们达到目的便会得意忘形,却不知一件小事便足以跌下云端,沦为笑谈。特别是想你这种出身市井之中的少年,最容易犯下错误,迷失方向,这正是本相所担忧的一点。”
王源道:“多谢左相告诫,在下必引以为戒,将这些金玉良言记在心里。”
李适之点头道:“你能这么说,老夫很是欣慰,你虽然满腹经纶,但你毕竟是民间出道,不知仕途坎坷官道崎岖,你得意之时,很多人来与你结交,巴结于你,于同你称兄道弟共叙伯仲,但又有几人发自真心?似你这般心思单纯之人,很容易便沦为他人的工具。老夫是怕你迷惑其中,不懂人心险恶啊。”
王源微笑道:“左相对在下一片至诚,王源万分感谢。王源会记住左相的告诫的。”
李适之微笑道:“很好,你能理解到老夫的苦心便好。老夫本打算晚间再见你,刚才听说你们都在休息,老夫也不想打搅你。但是有个访客非要见你,从晌午时一直呆在府中不肯离去,老夫也是无可奈何,所以不得不叫你来见一见他。”
王源有些诧异,谁敢赖在左相府不走,李适之居然也无可奈何,这个要见自己的人定然来头不小。
“让你见此人之前,老夫只告诉你一句话,此人你不要得罪他,但他的话你一句也不要信。长安城中,你只能信老夫一人,此人就算和你说的天花乱坠你也不要信他,记住了么?”
王源心中好奇心更甚,看来李适之很担心自己和这个人见面,故而前面才铺垫了那么多话,便是要自己不要信此人的话,这个人是谁,让李适之如此紧张?甚至都不敢拒绝他。
“左相放心吧,我记住了。”王源掩饰的很好,语气淡淡,似乎毫无兴趣。
李适之看着王源的眼睛道:“好,记住我的话,熏直带王源去前厅见客吧。”
柳熏直躬身答应,低声伸手道:“二郎,跟我来。”
王源行礼告退,快步跟在柳熏直身后直奔前大厅而来,路上柳熏直低声告诫道:“二郎,跟来人说话时间不要长,三言两句便罢,不要与之深谈,否则左相会不高兴的。”
王源皱眉道:“谁要见我?如此不愿我见此人,打发他走便是,我也好回去补个觉去。”
柳熏直咂嘴道:“能打发走还用你说?莫说了,你去见了便知,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