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大捷的消息于五月初三日抵达成都,朝廷上下,成都全城军民乃至全剑南道的军民对这场大战都极为关注。特别是玄宗,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因为这次迎击叛军的作战太重要了,若败了便什么都完了。
当王源率军大破十八万叛军,歼敌近七万余的捷报传来,玄宗激动的都喘不过气来。他火急火燎的从卧房中奔出来,冲到了散花楼前的空地上,双手朝天,跪倒在地。
众臣大惊,也慌忙跟着跪在他身旁,但见玄宗朝天拱手,伏地磕头,涕泪横流,口中颤声叫道:“天佑我大唐,多谢老天爷。列祖列宗在上,多谢你们庇佑。此战终于胜了,终于胜了。河山收复有望。”
群臣也跟着磕头大叫,感谢天之庇佑,感谢大唐先祖的在天之灵。但他们却好像是忘了该感激王源,连王源的名字都没有提。
回到殿中,玄宗才想起来要褒奖王源,于是命房琯执笔拟旨嘉奖王源以及手下的将领。
“欣闻捷报,朕喜难自禁。我大唐危难之际,幸有砥柱撑天,良将护国,此乃朕之幸,大唐之幸。”玄宗口述道。
房琯皱眉悬笔,低声道:“陛下,这么写太过了吧。此战王源虽居功至伟,但也是陛下洪福齐天,祖宗英灵佐佑。岂能说是王源一柱撑天,大唐之幸?”
玄宗想了想道:“好像是有些过了,那么你认为怎么写?”
房琯思索道:“臣认为,写几句嘉勉之语便可,王源功劳再大,也是他为臣子的本分。”
玄宗点头道:“说的是,那便这样写:朕闻通州大捷,心甚喜之。王源及众将不负朕之所期,朕心甚慰。然此战虽胜,但叛军主力未灭,期尔等勿要自傲,需更进一步,平叛为要。王源及军中将领均需努力自律,勤勉自省,长安洛阳尚在敌手,叛军未灭,逆贼尚逍遥在外,不可自满自大,此为甚要之事。”
房琯连连点头不已。玄宗微笑道:“可使得么?”
房琯道:“陛下,很是使得。”
玄宗又问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韦见素道:“韦爱卿,可使得么?”
韦见素顾左右而言他道:“陛下,该下旨通告全城这个好消息,让全城军民都在知晓才是。臣这便去办如何?”
玄宗笑道:“说的是,如此大好消息,焉能不通告天下,提振人心。韦爱卿去办吧。”
韦见素忙逃也般的退下了。
成都城中沸腾了,通州大捷大大提振了人心,在此之前,几乎人人关注这场大战。因为这关乎到所有人的生死和利益,一旦叛军胜利,成都必失去,而全城百万多人便要颠沛流离的逃亡。所以,当得知通州城下叛军大军压境,和王元帅的兵马对峙时,百姓们这几日都无心做事,竖着耳朵等着消息。
城中街巷中锣鼓喧天,百姓们兴高采烈的在街上庆祝大捷。原本两日后才是五月初五的端午节,人们本来已经没有心思去过节,但当捷报传来,百姓们的心立刻放到了肚子里。于是各色的舞龙灯斗狮子的队伍都快速的涌现,在城中各大广场和街道上开始欢庆胜利。虽然朝廷发出的告示上并没有提及王源的名字,但百姓们的口中说的频率最高的一个名字便是王源。
王源府中也沸腾了,黄三在街上打探了消息回家宣布,顿时留守的兰心惠,高墨颜以及上下人等都喜极而泣。所有人都为这场战役捏了一把汗,或者说是为了王源捏了一把汗,而王源终于没让他们失望,以一场大胜让她们安心,怎能不激动落泪。
午后时分,房琯从散花楼回府,在大街上看到了欢庆的人群。拥堵的百姓将他的车马堵的难以行动。房琯眉头紧锁,耐着性子等了半天,终于实在忍不住了,命随从人员开始驱散挡在路上的百姓,用鞭子打散了人群。
房琯倒不是因为百姓们的庆祝而不开心,通州大捷他也是很高兴的。但他受不了的是百姓们口中高声呼喊的那个人的名字。这些百姓边欢庆还边叫着王源的名字,仿佛在他们心目中王源就是他们的救星一般,这让房琯很是不开心。
房琯是个记仇的人,即便一开始他对王源还是挺有好感的,但这段时间来,他对王源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好感。自从那日在散花楼被王源痛斥之后,房琯的自尊心遭受了极大的打击,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个相国在王源的眼里什么都不是,这让他极为愤怒。
之后,虽然表面上和王源一团和气,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此刻街上的这些百姓高喊着王源的名字,让他觉得极为刺耳。
手下的随从驱赶走了拦路庆贺的百姓们之后,房琯却不想回府了,他命车辆掉头,径直赶往东城门外神策军的东军营。神策军在成都四城都有军营,现在三处无兵,只有东城军营尚有兵马驻守,那是王源留守的两万兵马,负责成都的守卫和治安之责的。领军的是从姚州调回来的南川总督李宓。
房琯径直命车驾来到东城军营之外,下车之后阔步往里走。门前营门守兵忙上前拦阻。房琯身旁的随从喝道:“这是当今房相国,还不退下。”士兵们赶忙退到一旁。
房琯阔步往里走,边走便高声叫道:“李宓呢?他在何处?”
一名神策军士兵指着后方的一座房舍道:“李老将军在那边军营公房中。”
房琯大踏步穿过校场,来到了公房之前,不待人禀报便上了台阶闯了进去。宽大的公房正厅里,李宓正坐在案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