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是说,寿王登基之事是陛下早已安排好的?是陛下要他去灵州登基的?”颜真卿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沉声问道。
玄宗看了一眼面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王源,缓缓道:“朕只是答应立他为太子,并在不久传位于他。但却并没有让他在灵州登基。不过这也没什么,早晚朕都是要传位的,他在灵州登基了也好,朕已经心力交瘁,也不想再多理政务了。一切交给他便是。”
玄宗只能用谎言为自己辩护,将部分责任推到李瑁头上,告诉王源,自己并非是瞒着他让李瑁登基,避免激怒王源。
“陛下,既然你早已答应传位于李瑁,为何前几日我们求见商议太子之位的人选的时候,陛下没有明言?不但没明言,陛下您还假意答应丰王为太子的人选之一,您何必如此耍弄我们?”颜真卿气的要命,以他的直性子恨不得骂人,但他毕竟还能克制住自己。
“朕……朕没打算瞒着你们。朕确实认为你们提出丰王为太子的人选是合适的,但朕在这之前也确实许诺让李瑁继位。正因如此,朕当时并没有应允你们的提议,而是希望能再斟酌一番。”玄宗咂嘴道。
颜真卿气的面色通红,他其实也看出玄宗的言不对心,这件事明显是玄宗隐瞒了内情,他根本不是要考虑考虑,或许只是拖延时间寻找对策。而李瑁的骤然继位,便可能是一种极端的对策了。
“王源,众卿家。事已至此,朕认为无需纠结此事了。你们不是一直都说,国本未立,难安天下臣民之心么?朕也听到很多的话,说朕已经失去民心,难以拯救大唐。现在新皇即位,朕也算是顺应天意民意了吧?现在开始,大唐江山社稷便要靠你们扶持新皇,恢复我大唐昔日之荣光了。朕老了,朕也该退了。”玄宗轻声道。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颜真卿看着王源道:“王相国,你说句话,这件事该怎么办?”
王源微笑摊手道:“怎么办?新皇已经登基,陛下已经首肯,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还能违背圣意去兴兵问责于新皇不成?寿王登基之后便是我大唐新皇,从现在起,正如陛下所言,我们要齐心协力扶持新皇才是。”
玄宗抚掌道:“果然是识大体知大节的王源。朕将寿王便托付给你们了。我想数日后便再有旨意抵达成都,到时候必是要你们去灵州奉新皇之令。朝廷的建制不会变,政事堂还在,六部还在,各衙门还在,尔等不必担心。”
王源微笑摇头道:“臣等可不会担心这些,既然新皇即位,臣这个相国也该卸任了。臣本就不是理政的料,若非陛下您执意要臣担任此职,臣早就辞去了。现在陛下退位为太上皇,新皇或许有更好的人选,臣就此请辞相国之职。至于去灵州奉新皇之事,臣怕是去不了了。剑南河西数百万难民和百姓需要保护,再加上陛下您也还在成都,臣必须肩负起保护太上皇和百姓的职责。其余诸位同僚,你们可奉旨去灵州侍奉新皇,我自会写奏折向新皇解释的。”
王源此言一出,群臣尽皆嗡然。王源俨然已经是他们心目之中的主心骨和顶梁柱,现在王源要辞去相位,立刻便群龙无首,心乱如麻。然而很多人心里也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王源和寿王以前便有嫌隙,寿王即位怎会再让王源当相国?而且王源和政事堂中的人事一旦更换了,会给其他人更多的机会。大臣们之中倒是有很多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见新皇,表忠心了。
玄宗看在眼里,心中甚是有些快意。此举一下子便将王源和依附于他的那些大臣们弄得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巴巴的,立见奇效。当然,王源虽然不当相国,但这个人手握重兵,倒也不能得罪的太狠,否则后果堪舆。现在看来,怀柔安抚稳住此人才是正理。自己必须要提醒李瑁,不能对王源太过无礼,要徐徐图之。
“王源啊,朕不希望你说这些丧气话。朕退位为太上皇,但你们还是我大唐的中流砥柱,还是肱骨之臣。新皇还是需要你们大力辅佐的。朕不会允许新皇准你辞相国之职。放眼天下,唯你可稳固朝廷局势。你上奏请辞,新皇也不会应允的。”玄宗缓缓道。
王源微笑道:“也罢,一切凭新皇裁夺便是。”
玄宗微微点头,沉吟片刻,沉声道:“诸位臣工,你们与朕共事多年,经历患难,今日朕要退位了,你们今后也要像对待朕的忠心一般对待新皇。朕登基三十余年,虽有建树,但也有疏忽之处。局势至此糜烂,朕是有责任的,朕很是惭愧。但朕真的老了,以后的重任便只能托付给新皇和你们了,朕希望你们能和新皇励精图治,弥补朕的过错。”
群臣这才想起眼前这个老皇帝今日要退位了,这也是一件大事。毕竟玄宗为帝多年,今日却黯然退位,不免心中升起悲戚之感。有的老臣甚至已经流下了浊泪来。
“来人,拟诏,朕宣布退位,从今以后,避居幽处,不问政事了。”
一名翰林院夫子上前执笔,玄宗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