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咽了口吐沫,收回目光继续道:“可是这办法恐也难实行,刚才我看了码头边的船只,虽然数量不少,但都是中小船只。据你所言,这里的航道既宽且深,这样的船恐怕无用。另外,百姓们须得快速撤离,也没有人手去搬运泥包上船。船无泥石压住,轻易便会被他们移走。”
那女子微微点头,轻移莲步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停步沉声道:“我崔家的运粮的三艘大船可合用么?”
王源一惊道:“小姐之意是?”
那女子沉声道:“我崔家大船长十三丈,宽三丈三,高度也有三丈多。深水河道最深处不过三四丈,可择一处稍窄河道,三船凿沉堵塞河道。三艘船上还有大量的粮包和货物,正好可以当做压船的泥石之用。”
王源惊讶道:“小姐竟然肯这么做么?那可是你崔家的财产,船上的粮食和货物可值一大批的钱呢。”
“粮食和货物的损失虽然可惜,但若能挡住叛军的船队,拖延他们的时间,争取足够的时间的话,倒也值了。否则叛军长驱直入,进入江南之地,遍地涂炭,要这些东西又有何用?”女子轻声道。
王源大喜过望,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女子的手抖动道:“小姐深明大义,王某感激不尽。这下可好了,真能如此,必能拖延叛军的步伐。”
王源也是太激动了,居然忘了这里是大唐,可不能轻易的去和女人握手。那女子面红耳赤,忙将绵软的手掌从王源的手中抽走,皱眉道:“王校尉自重。”
王源忙缩手道歉,但脸上却毫无歉意,笑容满面的掀开帘子冲了出去。女子捂着被王源捏的有些微痛的手掌,暗忖此人孟浪。但一想此人是因为有办法阻挡叛军的进攻而高兴,怕也是无心之失。女子本就是豁达大方之人,片刻后便也不再介怀。
双寰婢女从帘幕外进来,诧异问道:“小姐,这个人怎么了?差点把小婢撞了跟头。一路笑mī_mī的就跑了。小姐给他什么好处了?瞧把他高兴的。”
女子白了婢女一眼,沉声道:“谁给他好处了?替我拿披风来,咱们到码头上去。”
码头上的混乱正在加剧,闻听叛军即将到来,必须立刻撤离的消息,数万百姓们四处奔走乱成一团。马县令带着人手勉力维持着秩序,声嘶力竭的喊着话要百姓们不要慌张,以免踩踏死伤。但因为人手太少,根本无法平息混乱的情形。马县令满头大汗,忙的手足无措。
王源从竹棚出来,见此混乱情景眉头大皱,快步奔向马鹏举所在之处。马鹏举看见王源忙迎了上来,高声道:“相……那个……王将军,可怎么办,百姓们都乱了,也不听指挥。”
王源皱眉道:“没你这么笨的县令,哪有将造成恐慌的消息直接宣布的,这可不大乱了么?”
马鹏举嗫嚅道:“那现在怎么办?”
王源看了一眼四周,三步两步跑上卸下来堆积在一起的高高的粮堆上。顺便伸手从一名师爷手中将一本大大的账簿抢到手里,卷成一个喇叭筒,站在粮堆上方,将喇叭筒凑在口边,运足中气大声叫道:“诸位乡亲,我乃神策军王相国派来协助百姓们撤离的官员,神策军旦夕便至,诸位父老乡亲切莫惊慌。”
王源中气充沛的声音扩散出去,左近慌乱奔跑的百姓们听的真切,一听朝廷的兵马很快就要到达,顿时心中稍安,也平静了下来。
王源连喊三声,百姓们纷纷停下了忙乱的脚步迷茫的看着粮堆上站着的王源。
“诸位父老乡亲,神策军兵马追着叛军的身后已经赶来了,叛军不是神策军的对手,你们不要惊慌,听从指挥。你们听清楚了,因为叛军在前,我们怕他们会攻击清江县,故而请父老乡亲们有序撤离此城,以免遭受涂炭。叛军抵达这里还有七八个时辰,诸位撤离的时间还足够。请父老乡亲们听从马县令的指挥,有序回城,收拾贵重物品,统一按照指挥往南撤离。大伙儿注意,只带贵重物品便可,特别是别失散了孩子家人。其余的粮食被褥什么的都不用带,全部藏起来别被叛军得到便好。乡亲们放心,你们都会得到妥善的安置,不要慌乱。”王源高声大叫道。
“那军爷,咱们还能回来么?”有百姓高声问道。
“当然,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不久便可回来。所以你们一定要听从指挥,你们一乱,更耽误时间。所以千万别乱。有序撤离,听从指挥。”王源扯着嗓子叫道。
“好好,我们听官府的,听神策军军爷的。”百姓们大叫道。
“多谢了!你们放心,神策军不会让你们遭受叛军屠戮的。”王源攻拱手,跳下粮堆来,快步来到马鹏举身边。
马鹏举忙拱手道:“多谢多谢,还是您也办法。”
王源摆手道:“快安排百姓有序进城,一片片的从南城撤离,不要拥堵踩踏。让衙役团练们维持秩序。天黑前百姓要全部撤离。”
马鹏举连声道:“下官遵命。相国您呢,不跟下官进城么?”
王源摇头道:“我已经跟崔家人商议好了,他们答应将三艘运粮大船作为填塞河道之用,我一会儿便跟他们一起上船,沉船塞绝河道去。”
马鹏举愕然道:“崔家大小姐同意你这么做?”
王源道:“当然,否则我说这个作甚?”
马鹏举一挑大指道:“还是相国面子大。”
“莫废话了,各自办事去。抓紧时间。”王源道。
马鹏举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