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沐雅微笑打断纪伟的解释,“爸爸你别说话,让我来说。”
她转头,定定看着纪伟道:“爸爸还记得我那天回家问您的话吗?如果我真的被人害了,你会心痛吗?”
纪伟目光里满是愧疚,手在脸上使劲搓了搓,“雅雅你别说了,上次你差点被人伤害,是爸爸的错,爸爸当时也没想到,淩月是那么个心术不正的人。”
纪伟的脑子不糊涂,这两天看到汪淩月为了点钱跟他撕破脸,见微知著,足以让他看清汪淩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以前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伪装,看似无懈可击,其实仔细想想,有很多可疑之处。
若是他能早早留意到这些细节,就不会被蒙蔽。
那时候的他,一直觉得汪淩月只是个嫉妒心有点强的孩子。
却没想到,她在不经意间已经变成了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变得唯利是图,面目可憎。
纪沐雅目光淡漠地看着纪伟,“所以,爸爸看清了,也觉悟了,以后不会再搭理汪淩月这个私生女了是吗?”
纪伟张嘴就想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噎了下去。
他能点这个头吗?
若是汪淩月今后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自己真能撒手不管吗?
纪伟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淩月即使是十恶不赦,那也是因为他,因为他年轻时犯下的错,才来到这世上的。
无论他怎么想刻意忘记这段历史,它都存在,更是没办法否认。
他可以少跟她接触,甚至可以少见面,却没办法做到永远撒手不管她。
涩声道:“雅雅,这件事我做不到,她毕竟是我的骨肉,是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这样吧,我回去亲自跟你妈解释,其实这件事你们都知道了也好,不管你妈会不会原谅我,我终于可以卸下跟了我这么多年的包袱。”
纪沐雅突然勾唇一笑,声音很轻很飘,“爸爸你倒是卸了包袱一身轻,想没想过老妈的感受?”
纪伟滞住,抬眼看着她,无措地道:“雅雅,那你说怎么办,这些事情毕竟是陈年旧事,总不能因为这样,就判老爸一辈子死刑啊。”
纪沐雅甩了甩头发,似乎因为老是这么一个姿势不舒服,身体在座椅上挪了挪,调整了个位置,靠在车门边上,表情淡定地看着纪伟。
那架势,就像是专门做谈判似的,冷静,理智,说什么话都是恰到好处。
她静静地吐出一句话,“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妈知道。”
纪伟呆了一呆,可是转念想,又在情理中。
,是自己所比不了的。
她从小到大一直都跟她妈妈要好,母女俩视对方为心尖肉。
出了这样的事,他还在想着怎么博得汪文静的原谅,可雅雅却已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给汪文静知道。
这样也好,老夫老妻一辈子,他也不希望汪文静会因为这件事跟他离婚。
他深吸一口气,感叹地道:“雅雅,谢谢你能在你妈妈那里成全爸爸的脸面。”
纪沐雅笑了笑,声音很轻,“我考虑的不是爸爸的脸面,而是不想让老妈有什么不高兴,我想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纪伟表情一僵,讪然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了半晌,担忧道:“可是淩月那……”
纪沐雅手指一下下扯着座椅上的布料,“汪淩月那里,我会让她闭嘴的。”
纪伟怔住,旋即想到了这一车的设备,点了点头,“那就好,淩月不再给你妈妈打电话,这事情才能瞒下来。”
纪沐雅似笑非笑,“爸,你确定只有汪淩月一个人知情吗?她亲生母亲总是另一位知情的吧,就算汪淩月不说,她母亲呢?”
纪伟神情微微变了变,叹息道:“她早就过世了。”
纪沐雅眸里闪过一丝意外。
过世了?
好半天,她才点了点头,淡道:“那就最好不过。”
纪伟没说话,他静静望着纪沐雅,黯淡的眸子里,透着一丝伤心和伤感的情绪。
在商量这些话的过程里,雅雅由始至终都没露出半点怒色。
她就像变了个人,对自己是一点都不在意,口气轻飘飘的,听的他心里发堵,难受极了。
他的雅雅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还回家买了菜,帮着他剥葱,父女俩一起高高兴兴吃了西红柿鸡蛋面。
可现在,她却是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对待自己,这比骂他一顿还让他难受,他真的受不了。
他想张口说什么,可,车子却忽然停了下来。
再看窗外,已经到自家小区门口了。
“爸爸我还有事,就不继续送您了,您自己回去吧。”纪沐雅笑着请纪伟下车。
看到她越发疏离的样子,纪伟脸上交织过各种复杂的情绪。
好半天,才叹着气说了句好。
推开车门,却在走下车前,他冷不丁回过头,眼眸里闪烁着让人看了莫名心痛的光。
“雅雅……”
纪沐雅别过头,“早点回去吧,爸爸再见。”
“好,再见。”纪伟忽然伸出手,想在走之前用他的手覆在纪沐雅搁在膝盖上的小手上。
可,纪沐雅却不着痕迹地抽走了手。
纪伟的手一下子顿在空中,未几,垂了下去。
失落地关好车门,站在小区门口目送着车子走远了,纪伟才叹叹气,转身往家走去。
纪沐雅在路上给李眉打了个电话。
刚接通,她就冷冰冰道:“告诉汪淩月,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