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程子强有心连夜赶路,但是队伍里有了柳翠翠和小德子这两个人自然是走不快也走不久的,偏偏这附近又找不到个车马。程子强见这样不是个事儿,就上前背了小德子,草头蛇见有机可乘,便上前去搀柳翠翠,柳翠翠见他笑的迷迷的,一咬牙没让他扶,可身子又确实重的很,想了想把身上的包袱解下让他帮忙背了,末了还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你小心着点儿啊,我和德子大半身家都在里面呐。”明显是缺乏信任。
草头蛇占便宜不成,反多了件负担,心里头正不痛快呢,偏偏小顺子又笑着说了一句:“看来人品很重要啊。”
草头蛇正没处发火,便骂了声“毛!”顺手把包裹甩给小顺子,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小顺子接了包袱,左右一看,程子强背上背了个半大孩子,又不好还给柳翠翠,只得自认倒霉,背了报复嘴里嘟囔着“祸从口出”一类的话,懒懒地跟在最后面。
就这样走到了半夜,一行人又累又饿,不得已找了个农家借宿,那农家也算是个小财主,心地也还良善,叫个长工把锅里的剩饭掺了点水,煮成泡饭,又弄了两个老咸菜疙瘩权当下饭菜。
众人吃饭的时候,小财主端了个烟袋锅子在旁边陪着,顺便打听一下城里的情况。
草头蛇和小顺子虽说是苦力,其实在吃喝上从没亏待过自己,又是单身汉没拖累,那是顿顿无肉不欢的。虽说饿了,但那浸了白霜的老咸菜和一股子糊味的泡饭实在是不合他们的胃口。偷眼再柳翠翠和小德子也瞅着眉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勉强吃着,倒是苦力强吃的香甜,好像他碗里的不是胡锅巴泡饭而是鱼翅燕窝。草头蛇心中暗笑:这吃相哪里像个大少爷啊,说不定他家也和跟前儿这个土财主是一样一样一样的。想着,禁不住把笑容就挂在了脸上。
恰巧此时小财主再度问起城里的情况,草头蛇眼珠一转,立马张开大嘴,唾液横飞,添油加醋外带手舞足蹈的一通猛吹,把城里的情况说了一个天花乱坠,听的那小财主啧啧咂舌。听到精彩处一拍桌子说:“俺那娘们儿,一天到晚鼓动着到城里去开铺子,这下好了吧,这年月,只有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日子才过的踏实啊。”
草头蛇见小财主听的兴起,又转移话题东拉西扯,仗着一张油嘴,说的小财主心花怒放,当下又让厨房烧了盘豆腐、切了块老腊肉、炒了一小碟鸡蛋又打了半斤锅烧,取了杯子和草头蛇小酌起来。虽说豆腐有些酸,腊肉有些蛤,鸡蛋不新鲜,锅烧也有点少,但总算是见了油腥了。
柳翠翠跑了一天,身心都十分的疲惫,小财主先安排了间装杂物的厢房让他们娘俩睡了。程子强原也打算早点休息,可备不住草头蛇吹牛把他也捎上了,喝了两口酒就故意大着舌头让程子强把“家伙”拿出来给小财主看。程子强了解草头蛇白天找他要枪不得,心里多少呕了点气,此时不想再得罪他,于是就是就拿了自来得出来放在桌上。
小财主一看,不由自主地往后一躲,眼睛瞪得溜圆,半晌才颤巍巍伸出半截手指指着说:“这……这是真家伙?”
“哈哈哈。”草头蛇大笑着,一把抓起枪,熟练地在手中摆弄着说:“当然是真家伙,实话告诉你老哥,要不是老弟我这人心善,就凭我和这位兄弟,上山拉起个百把人的杆子,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小财主听了心中叫苦:“怎么把几位凶神请进来啦?”当下更是小心伺候着,眼见酒喝完了也不敢添,生怕草头蛇酒和多了发飙。赶紧又叫厨房给下了一锅面条,滴了几滴香油,洒上葱段儿端了上来。
草头蛇和小顺子当下盛了就吃,唯独程子强想起柳翠翠母子只喝了既口锅巴汤,就盛了两碗面,找小财主借了个托盘给柳翠翠母子送去了。小顺子看见了坏笑着捅了草头蛇一下,草头蛇哼了一声,见那把自来得还放在桌子上,便放下碗,把枪揣进怀里。才又端起碗,忽然听见临海城方向响起了“砰砰乓乓”紧一阵慢一阵枪炮声。
草头蛇是个老兵油子,对这种声音熟的很,当即跳起来拔出枪,问那小财主:“你有梯子吗?”
“有有!”小财主唯恐他动粗,连连点头。
找到了梯子,草头蛇上了小财主最高一栋房子的楼顶,却发现那里早已站了一个人,正是程子强,也不知道没梯子他是怎么上来的。
“情况怎么样?”草头蛇问道。
程子强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提着枪,便笑道:“你现在提了枪想打谁啊。”
草头蛇尴尬地笑了一下,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枪还给程子强,程子强没有接,只是淡淡地说:“先借给你用吧,明天再帮大家骗点好吃的回来。”
“小菜一碟儿。”草头蛇听高兴,又把枪揣起来了,然后问:“你觉得情况咋样啊。”
“不太对劲儿。”程子强说:“临海城卫戍司令部没重武器,我们白天看到兵也只带了步机枪,可你听这炮声,差不多全是倭式火炮的声音。咱们的人恐怕给打惨了。”
草头蛇侧耳听了听说:“恐怕是这么回事儿。”
这时小顺子也爬了上来,看着临海方向说:“打起来了,这下倭子可惨了吧。”
程子强和草头蛇相视苦笑了一下,程子强说:“看来这觉睡不得了,干脆这家主人找借个牲口,咱们还是连夜赶路吧。”
草头蛇笑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