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康云絮送走余秀玲之后,梁荷颂便在小榻上静静发了一会儿呆。飞燕轻轻过去喊了一声,她也没反应,婢女们也就不敢打扰了,被康云絮一挥手,都退了下。

康云絮近身来。

“娘娘,您别想太多,那些都是后宫中嫉恨您的妃嫔嚼的舌根。”

叹了叹气,静坐了良久的梁荷颂终于动了动。

“我如何不知道她们是嚼舌根。可是,我更知道,‘无风不起浪’。皇上一直在寻找淑贵妃姐姐之事,定然是真的。”

余秀玲说,黎惜兰还有一个姐姐,叫黎惜念,是皇上毕生所爱,曾经皇上好似还说过——除了她,其它的所有女人都是将就。

厉嘉念,厉嘉念,不必说,已经很明显的能知道,二皇子的生母是谁。

想想厉鸿澈那不太说废话的性子,能让他说这样的话,定然是十分不易了,也可见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位置。

梁荷颂心底有一些沉,而下才发现,仿佛自己对厉鸿澈已经生出了一些超越曦嫔这个身份的念想,看见、听见他牵挂别的女人,她心底就会有些……有些发酸。

但,厉鸿澈宁愿为了她们母子再次涉险换身,这份信任和付出,又岂是容易、简单?

思及此,梁荷颂心情又不觉好了一些。

“你看,这样式可还喜欢?”

厉鸿澈夜里来了双菱轩,领着数个太监,带来了一批绸缎。

梁荷颂挑拣了几匹仔细看了看、摸了摸,那缎子又细又滑,花样也甚是稀有、好看,“好是好,只可惜……”摸了摸肚子,“我现在肚子是越来越粗了,恐怕再好的料子做衣裳也是浪费了布料。”

缎子实在柔滑,梁荷颂摸着有点儿爱不释手了。

轻哂笑了一声,厉鸿澈从背后抱住梁荷颂,轻声在她耳朵身边道,“颂儿多虑了,朕不是给你的。”

梁荷颂眉头一蹙。

“朕是给咱们的孩子挑选的,你觉得可好?”

有一股暖意从心田蔓延,梁荷颂笑。

“喜欢。”

难怪花色有些喜庆、可爱。

这晚上,二人一起挑选了一匹最喜庆又大气的,做孩子出世后第一身衣裳,讨个好寓意。

许是前头几个月风波太多,关于梁荷颂的后宫风波,以及前朝盛家、尉迟家两大家族的倒下,个个都是不小,大概众人是疲乏了,所以除了那四处如同白天老鼠一样偶尔出没的、关于黎惜念的传闻,接下来一个多月都甚是平静,很快就要到厉鸿澈原定安排好的换身之期。

十二月,冬雪飘飘,又是一个白茫茫的寒冬。

双菱轩的炉火一点儿没歇着,屋里点了两大个,梁荷颂手里还有个小的暖手炉。还有十来日就过年了,梁荷颂给梁烨初缝制了两件带毛领儿的棉袍,这日正约了梁烨初来菊香园见面,赠送。

梁荷颂先到了,想到马上能见到梁烨初,心情也情不自禁的欢畅起来,微微扬着嘴角欣赏雪景。雪后额菊香园,满园子的菊花枯枝在白雪下若隐若现,哪怕枯萎,也自带着几分清苦的芳香、骨气。她正看着,忽听身后传来踩雪的脚步声,忙回头来——

“我来晚了,可冻着了?”

那一抹白色踏雪而来,没有看清来处,仿佛他根本是从白雪里化出的,直到距离再近些,梁荷颂才看见了他淡色的脸颊和微微含笑的眉眼。

“哥哥没有来晚,是我来早了。”梁荷颂见梁烨初衣衫淡薄,忙把布包裹里其中一家黑披风翻出来。“昨夜下那么大的雪,哥哥今日来也不知道多穿两件,宫中不比家里、加衣不便。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梁烨初淡淡笑,接过披风的时候,手指无意触碰到了梁荷颂的手背,微微一瑟缩,而后见梁荷颂并没有察觉抑或是没有在意的,又不觉暗笑自己堂堂男子汉,竟然如此小心了。“多谢颂儿。这样黑的衣裳,我还是第一次穿。颂儿是怎么想着做黑衣裳,你不是自小便喜欢我穿浅色么?”

“是啊,小时候觉得哥哥文静秀雅,穿浅色更符合气质、更好看。可是……”梁荷颂将梁烨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可是我最近发现哥哥其实挺坏的,穿黑色仿佛更合适。”

“……”她目光虽然是玩笑促狭的意味,却让梁烨初惊了一惊,一时没有言语。难道是他最近动作太大,她发现了什么吗?

“哥哥怎地这样看着我?”

梁荷颂摸了摸脸,面对梁烨初仿佛审视的目光有点不自然。难道他是生气了?于是,她忙解释:

“哥哥在宫中走动也有数月了,明知自己魅力非凡,还要和宫女们说话谈笑,这也就罢了,偏偏你还只身不娶、惹碎了一地芳心,不是坏,是什么?她们不敢说你,我替她们说了。”

原来是这个。梁烨初微微一笑,替梁荷颂抚去她鬓发间那不知从何处沾染的半片白雪。那小片白雪就像珍珠一样点缀在她发间。

“颂儿……”

“嗯?”

梁荷颂等了许久,没有得到梁烨初的回答,眨了眨眼,觉得有些奇怪。

梁烨初忽然笑了笑,虽然好看而灿烂,却和白雪一样冰凉,也没有下文,直到兄妹临别,他才说:“颂儿,你是个坚强的好姑娘。别怕,一切只是个过程。哥哥会让你幸福……”

他摸着梁荷颂的脸说的。梁荷颂既觉得这动作有些尴尬,又觉得很暖心。兄妹二人只顾着话别,并没注意到远处雪树下那一双眼睛,至少,梁荷颂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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