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深知先发制人的道理,还没等那老头儿发问,就拱手道:“李师傅,在下跟田掌柜相熟,因盘下了一个酒楼,厨子却给福临楼的掌柜挖走了,田掌柜见在下发愁,便推荐了您,说您老厨艺高超,为人更是正直仗义。所以在下跟兄弟二人今日来登门拜访。冒昧之处,还请李师傅海涵。”
听到这番话,李家三口人的表情都缓和下来。李大厨道:“你是何日见的田掌柜?他身体可好?”
傅衡见他表情随意,并不像是盘问的样子,便顺着话头道:“前几日见的,身体还好,多谢李师傅记挂。”
李大厨在女儿端过来的盆子里洗了洗手,道:“二位公子屋里坐吧。”
傅衡和容韫和跟着他进到厅堂里,分宾客坐下。李大厨道:“多谢田掌柜还记得小人,还劳烦二位公子跑这一趟。不过老汉老了,每日所吃不过两碗饭,所穿不过几尺衣,这辈子挣下这份家业,又有女儿女婿养活,我也不想再去伺候人了。还请二位公子把这话带给老东家,就说老汉抱歉了。”
得见李大厨的这份高兴还没升上来,又被他这席话浇了下去。傅衡与容韫和的失望可想而知。不过想想李大厨这情形,他们倒也能理解。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现在在家享享福,也是应该的。他们要是再劝,便不人道了。
想到这里,傅衡也没有兴趣再坐下来,聊了几句村子和房屋的闲话,便起身告辞。
李大厨的老伴原不放心,跟着进来坐在一旁听他们谈话,此时见老头子一拒绝,傅衡两人就再也不提请他出山的话,也知道自己先头误会了,倒不好意思起来,热情地挽留两人在此吃晚饭。
“不了,家中还有长辈,也没跟他们打招呼,如果让他们着急,就是我们作小辈的不懂事了。所以大娘的一番好意,我兄弟二人心领了,告辞。”傅衡笑道,站起来拱了拱手,便要抬脚出门。
“你盘的酒楼,是哪一家?”李大厨却坐着不动,开口问道。
傅衡和容韫和听见这句问话,心里一喜,停住了脚步。
既说兄弟二人,自然所有应答都以兄长为主。故而傅衡回转身子,答道:“原来的悦来酒楼。”
“悦来?那可是人来客往的热闹地段。”李大厨仍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却不停地敲着椅子扶手,似乎有事难以决断。
“老头子……”老妇本已起身相送,见状担心地望着李大厨,欲言又止。显然她不想让李大厨再出去做事。
李大厨沉吟了一会儿,颓然摆了摆手:“算了,人老了,不中用了,还在呆在家等死吧。”
“李师傅,你觉得,你那徒弟是真真正正用他的手艺赢的你吗?”容韫和却开口道。
如果这位老人拒绝的态度坚决,她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但现在看得出,李大厨还是很愿意再出去做些事的,从他摆弄花木就看得出,这位老人做惯了事,根本歇不下来。既如此,不如请他出山,也不用他做太多的事,在店里坐阵也是好的,至少能让人放心。
李大厨愕然:“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当时我可是尝过他做的菜,那味道,比我做的美味何止几倍怎么可能是做假?这假要是做得出来如此美味来,老汉我也服气。”李大厨激动得站了起来。
说完这话,见容韫和只微笑着不回答,他的脸上又浮现出狐疑之色,盯着容韫和道:“这位公子,你当时又不在场,又何以知道他不是用手艺赢我?不过我也奇怪,他的本事都是我教的,为何一夜之间手艺大进,能做出那样美味的菜来?老汉我回来想这个问题想了许久,终始不明白。那次他来,我问他,他说,只要我去他的新东家的酒楼做事,他自然会告诉我。哼,他想得倒美!我在田掌柜酒楼里做了十几年,岂能因为一点小利就背叛老东家?”
容韫和却仍不笑而不答,转头向老妇道:“大娘,我想借你家厨房用用,可好?”
如果不是自家老头儿叫住这两人,他们早就走了,可不像前几次那些人,威逼利诱,纠缠不清。所以李大娘对容韫和二人倒有好感,瞅了老头儿一眼,见他微微点头,笑道:“行,行,来吧。”
傅衡知道容韫和想用事实说话,见李大厨想要跟着去,忙拉住他道:“李师傅,咱们在这里等着就是。”
这个意思就是说,不让看了?
李大厨自然知道厨艺界的规矩,别人不让看,是不能偷窥的,否则就视为偷师。所以嘴唇动了两下,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就见李大娘走了进来,他“腾”地站了起来,急急迎上去,张嘴欲问,可又觉得不妥,只得再坐下。
李大娘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笑道:“那位公子问我要了几棵白菜,就打发我出来了。”
说完招呼傅衡:“公子喝茶。”
容韫和倒也没让他们等多久,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她便用一个托盘,端了两盘炝炒青菜进来:“你们尝尝这两盘青菜味道有何不同?”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李大厨看了看这菜的样子,不由抬头看了容韫和一眼,眼里满是疑惑。这菜在容韫和这种公子的手里做出来,算是很不错的了,放油盐急火炝炒,菜梗熟透,菜叶碧绿。但看在李大厨眼里,却是不够专业——这位公子拿着业余水平到他这大厨面前显摆两盘炒青菜,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