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登没有去回答神使的问题,在他的眼中,神使并非嫌疑犯而是人赃并获的现行犯,言语间又显得如此慌张,必定是心里有鬼无疑。想到此处,他哪里还会和神使废话,一对大眼直奔神使的白袍。
粗略一扫,布兰登就发现神使白袍的袖子上缺了小小的一角。白袍上没有纹饰,袖子宽大褶皱繁多,若非布兰登事先知道该找什么,缺的这一角还真不容易发现。似乎神使自己就没发现,凯尔爵士死前留下了用来指证杀害自己的凶手的线索。
至少布兰登是这么认为的……
证据确凿,布兰登根本不给神使辩解的机会,转身拉开帘子对守在外面的手下喝道:“莫格雷!抓人!”
以布兰登的威严,哪怕要手下去抓赤教教宗都不会有人犹豫,何况一个来历不明的神使?这帮骑士也不傻,他们心里是计较过一番的,若说这神使是真的,那可是赤教百年来唯一一位神使,怎么会窝在一个小小的盖伊军营地里动也不动?也就只有盖伊军这些下贱平民组成的军队,会相信如此愚蠢的事情。
身为贴身侍卫的莫格雷带着另外几位精英骑士一拥而入,将瘦弱的神使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全然不顾神使的挣扎。他们离开帐篷时并没有发现,刚才和神使谈话的士兵冷漠目光中闪过一丝激动,像是等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骑士们刚一离开帐篷,士兵就拔出长剑切开帐篷后方的布墙,溜了出去。
“你们疯了!”被夹在两个骑士中间的神使看起来可怜兮兮,嗓音由于惊恐和愤怒如公鸭一般嘶哑尖细,裹在白袍里的四肢胡乱挥舞,却没什么力量,两个骑士像两座大山纹丝不动,“你们是在渎神!你们要被送到太阳神像前审判!该死的异教徒!该死的盖伊公国!该死的烈日骑士团!我早就知道你们都是些异教徒!”
布兰登瞪视着神使,目光中充满了怒火与仇恨,冷声道:“不必再装了,你不是很强吗?与其继续演戏,不如试试能不能杀出一条路,否则今天谁也阻止不了我审判你!”
“你……你这异教徒……”神使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慌乱,都带着点哭音了,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布兰登掏出藏在凯尔爵士手中的白色布块,拿到神使眼前,问道:“这是我手下最棒的小伙子死前留下的线索,他从凶手的身上撕下来的衣服碎片。回答我,你认得这玩意儿吗?”
神使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明白过来了,沉默着看向自己的袖子。他再次说话时,人已经有点傻了,不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是陷害……这一定是陷害……”
陷害……?
要说布兰登心里一点怀疑都没有,他还不至于这么傻。以神使能无伤轻取凯尔爵士的战斗力,既然已经被识破了身份,何苦装下去呢?有什么意义?只要卢卡斯不出手,他直接杀出军营逃跑并不算太难吧?就算卢卡斯出手,他也未必没有机会。
但装下去就没意思了,这就是在侮辱彼此的智商。事已至此,布兰登不可能因为神使“看起来很无辜”就放过他,横竖都得砍了再说。
耗下去并非布兰登所愿,他命令道:“莫格雷,把这个人的面具给取下来,他有权利在死前让别人记住他的面容。”
莫格雷一动,神使回过神来了,激动万分地喊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怀里有艾尔城神庙红衣主教大人的亲笔信!布兰登分部长您一定认识他的字迹,还有他的印章,这都是做不了假的,您拿出来一看便知,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字迹高人能够模仿,但红衣主教这个级别的祭司,印章和太阳神手环都是灵魂共鸣的魔法物品。莫说平民,就算是级别不够的祭司,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这是绝对做不得假的,否则整个赤教的体系都会被颠覆。
之前卢卡斯轻信了刺客的身份,就是因为刺客带着绝不可能伪造的红衣祭司的太阳神手环……
听到神使说得这么自信,布兰登心里一动,但这股冲动被他忍了回去。神使是假的还好,如果是真的,就更得死了……万一让他活着回去告上一状,布兰登一家老小包括宠物狗都得被赤教给炖了。
“看来你是不想以真面目去死了……”布兰登转过身去,此刻他有七成把握自己抓错了人,然而骑虎难下,杀错了也得杀了,还不能是自己亲手杀,“莫格雷,动手吧。”
莫格雷默默点了下头,拔出腰间长剑,对准神使的脖子高高举起……
“谁!敢!动!手!”
场间响起一声大喝,不知为何,莫格雷和诸多精英骑士都是心里松了一口气,布兰登却是脸色一沉,反问道:“谁?站出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卢卡斯,但卢卡斯一脸茫然。布兰登还真想不到除了卢卡斯以外,盖伊公国还有谁敢当面反驳自己。
一个士兵毫不含糊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穿着是普通士兵的穿着,装备是普通士兵的装备,脸是普通士兵的大众脸,明摆着是个出场不过三分钟就得躺地的那种龙套,却骄傲地挺胸抬头道:“是我!”听他这口气,像是所有人都该认识他一样。
布兰登见来者如此有底气,不禁疑惑地向莫格雷低声问道:“是什么人?大队长?还是将军?”
莫格雷摇头不语,保持沉默。
布兰登只好问正主:“阁下是哪位?”
“你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