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记里阿鲁卡可以判断出两件事。第一,这位迈克尔·金森是个十足的自大狂,不过手底下功夫很厉害。否则就算赤教教徒当年连饭都吃不上,身软体乏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至于几十个人都被一个人干掉。第二,负责记录这两段游记的人肯定对赤教心怀不满,否则一定会删去游记的最后一段话……
阿鲁卡以外的人,自然只能看得懂破译过后的部分。而这部分恰好没什么营养,主要就是提到了太阳神曾经在这里显圣,和遗迹的位置之类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就没人知道了。阿鲁卡也不在乎他们能否看懂,直接将手指向了一段被下划线标出重点的内容:吾之言辞如磐石,日换星移永不消。铭记心头能成仁,镌刻世间可开道。
这段最重要的内容,莱茵王室雇来的那些学者是不可能翻译出来的。因为这相当于在一本古籍里遇到了比这本古籍更古老的古籍,而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另一种语言。冒险家迈克尔只是把这句话抄在了游记里,并没有做出解释。
指着这段话,阿鲁卡说道:“我觉得这可能就是打开前路的提示,它被下划线给标记出来了,显然是重要的内容。”
“不过我们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亨利国师沉吟道,“看这些字符的形状,与其他古文字有些区别,或许这不是文字,而是某种符号。传说在古代的时候,魔法师们会使用各种符号来绘制魔法阵,从而来使用超过了他们本身能力的强大魔法。也许我们可以试着把这些文字刻在地上,看看会发生什么。”
听到这几句话,阿鲁卡差点给亨利国师鼓起掌来,没想到国师这么机智。他自己还真想不出办法引导大家这么做,从现状来看,应该是道路两侧不知为何生出了会发光的苔藓,将以诺西节语的痕迹给遮盖住了。阿鲁卡不可能毫无根据地说:让我们把唯一能够照明的苔藓给刮掉,看看会发生什么吧!而且刮掉这层苔藓,也就没有亮光来让他们辨别那些符号了。
除了性格古怪的阿鲁卡以外,干佣兵这一行的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也就是那种说干就脱裤子绝不浪费时间做前戏的糙人。听到国师的建议后,西农立刻自告奋勇地拔出长剑在地上刻了起来。约法和崔哈克也精神了一些,绝望后得到的希望总是最为诱人的。
西农虽然长得帅,但长得帅未必有艺术细胞,他用剑尖划出来的以诺西节语丑陋不堪,好在没有写错。要知道这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魔法符号,一弯一钩可能就让这些文字成为其他含义。
整句话都刻在地上后,隧道中果然引发了异变,而且这异变的程度委实超过了阿鲁卡等人的想象。只见通道前后两边的黑暗忽然蠕动起来,然后朝着中间涌了过来,仿佛是一节一节的列车车厢相继关灯,很快他们就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如同自己的眼睛被蒙了起来。阿鲁卡此时脑海里忽然闪出一句话——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恩……他已经被自己无穷无尽的吐槽yù_wàng惊呆了。
“伟大的太阳神,请保佑我们完成任务,拯救莱茵王国。”黑暗中只能听到几人的喘息声和亨利国师的祈祷声。因为都认定了这是太阳神神力造成的异状,倒是没人惊慌失措。哪怕是崔哈克这个不敬神的叛逆大叔,心底里也对太阳神存在着很深的畏惧和信任。他们每个人都坚信太阳神不会伤害祂自己的子民。成千上百年的信仰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只有阿鲁卡不信仰太阳神,要让他选的话,信仰玉清紫虚高上元皇太上大道君还好一些,听名字就比太阳神不知高到哪里去,他只是有些诧异这条地底隧道的谜题就这么结束了。一般西方魔幻里的地宫谜题不都是一环接一环的吗……
不过他知道,这个谜题其实也没那么简单。首先要有人认得以诺西节语,从冒险家迈克尔的记载来看,即便是几百年前也几个人认识。然后还得能把那段神秘的话理解到位,刻在隧道里。做起来简单不代表想起来简单,就好比哥伦布立鸡蛋的故事,大家看到了以后都觉得我上我也行。这心态就和看过答案后才解开一道数学题,还觉得是自己聪明一样傻。
黑暗大概持续了两三息,一行人就感觉隧道震动了起来。震动的幅度由小变大,刚开始只是微微摇晃,如马车走在山路上的颠簸,接着就地动山摇,仿佛站在喷发的火山上。阿鲁卡看不到其他人,只能艰难稳住身形,一手伏地,蹲着朝墙边摸去。然后……他发现自己迈了十几步远也摸不到墙。
本身这条隧道并不宽阔,也就能容两架马车并行。所以这情况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墙壁消失了。想到这一点,阿鲁卡立刻明白了此地为何陷入一片黑暗。隧道的墙壁消失了,覆盖在墙壁上的荧光苔藓自然也就没有了,而那是地底唯一的光源。
“老师!国师大人!你们没事吧!”阿鲁卡听到西农在黑暗中竭力大吼。
崔哈克的声音也随即响了起来:“地震还在加剧!都他妈给老子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不然一会摔倒了可能会撞破你们愚蠢的脑袋!”
阿鲁卡闻言立刻准备俯下身去,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半吊子佣兵,此时此刻应该相信老师的判断。可还是迟了一步,地面猛地一震,如同有一头巨龙在地底下伸了个懒腰打个滚,阿鲁卡被猛地掀飞,接着重重地摔在地上,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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