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霸下真诀就要点了火,侯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揣进怀里。
婆娘狠狠剜了他一眼,咬牙道:“原来是个假货!害老娘白操心一场。当家的,你也不长点心,世上哪有这等好事?也罢,就当白忙乎一场,救了个白眼狼罢。”
知道这功法是假的,侯母空欢喜一场,心里反倒没了之前的隔阂,就开始大发抱怨。
“什么白眼狼?”侯渊不解地问。
侯母张口要说话,侯三抢先道:“没什么,你娘说胡话,别理她。”
他婆娘立马骂道:“你拦什么拦?你做得,我就说不得了?也就你个傻缺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幸好县城大乱,否则以后给查出来,咱们一家都要受牵连!你说你怎么想的,就干了这种蠢事?”
侯三怒道:“你够了!休忘了咱娘可是人家救回来的,我这是报恩,跑一趟怎么了?”
他婆娘闻言又骂道:“救得好,给咱家救回来一个大负担!你老娘一年咱得给称几百斤粮,一有个头疼脑热,买药又是一笔花销。没当年那事儿,咱家还宽松许多!”
侯三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是个孝子,听得婆娘竟咒自己老娘死,顿时怒不可遏,举起巴掌来就想教训教训这恶婆娘。只是他这还没搧下来,他婆娘反倒不依了,叉着腰大骂道:“哟,长脾气了啊,竟想打我?你打啊,你打!老娘看着你打!”
侯三气得眼睛都红了,狠狠一挥手,大叫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想跟老娘过就滚!”
侯三气得摔门而出,实在不想受婆娘那恶声恶气。
侯三一肚子火,冲进风雪天里,受冷风一吹,终于冷静下来一些。
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他将一口冷冽的空气吸进肺里,想起儿子给这《霸下真诀》下的断言,他相信侯渊没有骗他,但他也觉得自己不会看走眼,林越不是那样的人。
不管怎么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昨晚是他这辈子最煎熬的一夜,因为一本功法,这个家几乎成了监牢一般,至亲之间都变得无比冷漠。
现在嘛,虽然刚被老娘们羞辱了一顿,但家人之间的隔阂也消了,反倒是好事。
至少现在他不用担心晚上睡着了,家里那恶婆娘突然举着剪刀朝他刺过来,也不用担心儿子举着猎刀把他分尸……
这么一想,他心情好了很多。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程,抬头一看,竟不知不觉就来了安葬林家人的山脚边。
他心想着,反正都走到这儿了,不如上去看看。
而正是这个决定,改变了他的一生。
侯三刚上来坟地,就看到地上竟有两具尸体!
他吓了一跳,心脏差点堵住了嗓子眼。
侯三明知这个时候应该转身回去,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发生,可好奇心驱使下,他还是走上前去。
“这、这是……‘犬王’黄坤?”侯三凑过去看清楚近前这个胸口几乎被洞穿的尸体的正脸时,差点惊掉了眼睛。
他心跳如擂鼓一般,血压急剧升高。
林家两座坟中间还有一具尸体,他听了侯渊带回来的消息,说黄坤在追杀虎大王,这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还是不敢相信。
趋到近前,侯三终于看清了这具歪倒在地上的尸体的脸——虽然这张脸七窍流血,如同恶鬼还瞪着灰白的眼睛,虽然这张脸的右眼爆掉,从额头到有脸有几道外翻的深可见骨的伤痕,可侯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脸。
这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张脸,一张化成灰他都认得出的脸!
虎大王——虎力扎!
二十二年前,他和父亲进山打猎,恰逢谷阳县修士在和山里的妖怪相斗。
当时虎大王的儿子虎平英被鹰妖偷袭重伤垂死,虎力扎就抓了他们父子俩,要吸取他们的血气救自己的儿子。
侯三永远不会忘记虎大王抓住他厉声说“我乃谷阳县大妖虎力扎!借你的血气一用”,更不会忘记父亲当时大喊“吸我的,吸我的!我比他强壮,大王吸我”……
若不是父亲替他死了,而虎平英有重伤不治,令虎力扎急怒攻心昏死过去,他侯三当年也遭了虎力扎毒手了。
他父亲被虎大王吸成人干的情形历历在目。这杀父之仇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可他一生都没有机会报仇。
甚至在杀父仇人昏死过去的时候,他都没有敢杀死对方。
他以为这份仇恨自己要带到棺材里去,可现在,虎大王竟然死了!
黄坤和虎力扎这两位大妖同归于尽了?
他第一想法就是感谢黄坤替自己报了杀父之仇,可他抬头看到左右一大一小两个坟包,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一萌发,就在他内心疯长,顷刻就占据了他全部脑海:
替他报仇的不是黄坤,而是林越!
虎大王有那么多地方可以逃,为什么偏偏却逃到了林广忠夫妇的坟前?
黄坤明明是来追杀敌人的,要如何大意轻敌,才会和重伤垂死的虎力扎同归于尽?
真相只有一个!
侯三的脑子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明:是林越,一定是他,只有他才可能做到这一切。
昨夜县城发生的一切,还有眼前两位大妖伏诛,应该全是林越做的!
侯三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这种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真相的感觉令他只觉得无比痛快,恨不得将真相大吼出来,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