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向王妃请安时,只见正院已神神鬼鬼地开始布置,院子正中安放着长条案几,上面奉着香炉、道符、拂尘不等,周围的几棵花树上都贴着沾过符水的符文,荣宪带着未知的好奇与探究,偷偷地甩开丫鬟,东瞅瞅西看看。
林七许素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立刻做了回耳报神:“王妃,郡主好像在院子里。”
驱邪做法这种事,小孩子是万万沾不得的。
早有机灵的婆子抱了荣宪进厅,王妃望着活泼可爱的女儿便想起病得只会哼哼的儿子,心里酸涩又苦楚。
尤氏与韩氏都是有女儿的人,将郡主与自家的一作比较,颇有点不是滋味。
倒不是荣宪生得多么玉雪可爱,而是荣宪眼底的顾盼生辉显得她整个人都是灵动明快的,就像一块璞玉莹莹地发光,非常喜人眼球。
“林侧妃好。”荣宪学着丫鬟的叫法,笑嘻嘻地看了眼林氏。
林七许微笑颔首:“郡主好。”
旁边的乳娘赶忙纠正,小心觑了眼林氏,才道:“是林母妃。”林侧妃可不是那些没有正经名分的姬妾,封妃后已录入皇家玉牒,算是王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了。
荣宪不习惯将母妃的封号落在别人头上,不解地看了眼表情温和的林氏,欢欢喜喜地去找上头自个儿的亲娘了。
王妃略有歉意地看了看林七许,然后温声细语地哄起闺女来。
“弟弟早上喝了点粥,好像会笑了。”
荣宪是个很贴心的孩子,特别有做姐姐的样子。
王妃点点头:“过会儿你跟在母妃身边,不要乱跑。”
有外院的小厮跑来,说是道士过了二门。在座姬妾都是很乖觉的人,以一种光一般的神速纷纷告辞,林七许素来不紧不慢,落在最后,却碰上了神情有些恍惚的燕笑。
对于这些通房丫鬟。林七许一直对她们的存在匪夷所思。虽然多了一个陪王爷睡的功能,可像燕笑这种,本身已经是正院的一等丫鬟,月例可谓封顶。不会再加。待遇也一如往昔,最多节庆时节多讨些王妃的打赏。然后晚上服侍完王爷,第二天该当值的继续当值,不允许偷懒的。
或许,在王妃心里也不如从前般可靠可信了。
“奴婢该死。”燕笑容色很好。只神情很不对劲。
林七许是不会对正院的任何东西置气的,客气地微笑:“无妨。下次当心罢。”
跨出远门,一行人从通向二门的小道上无声走来。林七许淡淡看了几眼,那些道士一个个人模狗样的,穿着飘飘的道袍,戴着清一色的道士帽,表情肃穆又严谨,很像那么一回事。
“见过林侧妃。”前院的陆大管事亲自带了他们过来,见到林氏难免问好。
后院姬妾不好多看外男,她识相地避在一旁。与道士擦肩而过。眼神微垂,刚巧瞄见其中一人的步伐与其他人不大相同,前掌着地,吸腹提气,韵律含着莫名的拍子,明显是……个有武艺在身的!
林七许想看清楚那人,道士却已都步入了正院里。
她又笑自己多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草木皆兵?不过是个会点拳脚功夫的道士罢了,理应没什么关系。
是夜,王爷宿于尤氏处。林七许很开心地掏出了姜允与母亲送给她调养气息的典籍。静心凝神。之后,屏退所有的丫鬟,顺手招来那两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卫。
“前些日子让你们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没?”意指郑蕙行为不检、有失言行的那个流言。
暗卫言简意赅:“只是有点眉目。”
意思是没抓到中心吧?
林七许拧眉。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暗卫却没有动,黑夜里林七许只看得到他平淡无奇的脸上露出点罕见的迟疑。她好奇道:“怎么了?”
“林校尉是您的亲弟弟吧?”
“嗯。”
既然决定说了,暗卫直接开门见山:“属下负责守护的是您的人身安全,林校尉又是您的弟弟,因此没急着和您说。自回京后,好几次属下都察觉到这院子被人窥视了。偏偏时间很短,还没等追出去,那人就无影无踪了。如此来了几回,属下发现那人应该是林校尉,最近的一次藏在院落角的梨树上,就看了会这间屋子,几响功夫就离开了。”
林七许点头,问:“什么时候来的?”
“大多是晚上,有一回是清晨罢。”都是无法入府的时间段。
她略有思忖,轻轻一叹,便让暗卫下去了。
弟弟的这个毛病,不,习惯,很早就有了。有事没事,就喜欢从学堂回来看看她,偶尔一声招呼也不打,茶也不喝一杯又匆匆离去。
问他只能得到其琛笑嘻嘻的脸:“我想姐姐了。”
林七许骨子很喜欢宠溺弟弟,这么个不大不小的事儿,随着他去了。
只没想到,她入了王府,弟弟还这么飞檐走壁、偷鸡摸狗地溜进来,这回是她的暗卫发现了,万一下回被摄政王逮住了,她要怎么说呢。
真是个不省心的。
更鼓打过三更,夜色深得见不着五指。某人又悄悄地溜进了王府,急速地穿梭在高屋建瓴间。虽说姐姐一定就寝,纱窗再投不出那抹纤细的身影,隔着墙也听不见她细声细语的说话,不过能看看姐姐住的院子也是好的,前几天来时,廊下摆着一溜的秋菊,不知今日开了没。
林其琛本着这种信念,过了二门,就脚不沾尘地落在地上。
沉香榭是在那扇环门后,他看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