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屏风后是一chù_nǚ眷换衣裳的厢房,布置精美,供着几个烧得通红的炭盆,温暖如春。冬日哪怕更衣,也不过添件小袄,或脱件马甲。
惠和先和她随便扯了几句,方进入了正题:“那天你去了这般久,是碰着了什么吗?”
这个问题有点难答。
因为林七许不知道惠和了解到了什么地步,所以她说得很模糊:“那片竹林,好像有点问题,处处透着怪异。”
这句并不是废话,起码林七许第一时间看见了惠和的了然于心。
惠和继续问:“怎么说?”
然后林七许把和摄政王讲的说辞照旧复述了遍,分毫不差。
“你的意思是,等你反应过来时,这个净房不在竹林边上了,是吗?”惠和的关注点和摄政王有非常大的差异,林七许不禁怀疑,惠和是不是早对随国公府有了点……不一样的想法,否则以惠和深居简出的性子,何来会去随国公府作客。
林七许首肯道:“是的,非常肯定。要么竹林动,要么净房动,要么我傻了。”
惠和却对林七许的这般说法确信不疑,丝毫没怀疑她弄虚作假。或者说是,惠和认为林七许说的经过是真的,至于其中隐瞒了多少,这又是另外回事。
“如果净房动,你真的会没感觉么?”
林七许微微一笑:“很多事如果留心,都会有蛛丝马迹。可当时,第一我无心,第二,唉,公主你知道我为什么匆匆去净房的呀。”肚子正闹着呢,哪有旁的心思。
惠和无奈道:“是我傻了。”
“上回闹得,我以后都不敢去随国公府了。”林七许确实心有余悸。
惠和反而一笑:“有本事你也不进宫啊。”不要忘了,随国公府最大的本钱就是有太后作靠山,又养出了个皇后。仅管这皇后声名……有点问题。
林七许故作可怜,道:“公主你一定要帮我欸,都约好和吴秋进宫看亲菱了。”
惠和道:“你有时也劝着楚氏些……嗯,太激动容易动胎气。”她不好明着说楚氏倨傲跋扈。只得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还差一两个月就临盆了,可能是情绪所致吧。”张扬也是很好的保护色,等亲菱生下女儿,皇后一定会又喜又怒。如果惠和再不喜欢亲菱,亲菱还怎么活呢。所以林七许非常聪敏地为惠和打了个预防针,“等亲菱生下个好看的公主,你可得多抱抱她。”
惠和不由得微微蹙眉,作为皇帝的亲姐姐,她非常盼望弟弟能有后嗣。因为没有继承人的王位,就是那镜中花,水中月,虚的很。
林七许明白她的想法,立马又补上句:“其实,长子还是从皇后肚子里出来最稳妥。”有嫡长子的皇帝和只有庶子的皇帝。也是不一样的。
惠和这时变得落寞起来,大抵被触动到了过往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良久她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吧,如果长子真的能从皇后肚里出来,我也很为小侄子开心。”
显然,这对姐弟的过去也一直活在嫡母的威压下,连生母都不能幸免于难,提及嫡庶,他们的感受应该很深。同样感同身受的还有摄政王,如果不是因为庶子的身份,如今的九五之尊就不是惠和的亲弟弟了。
惠和有时真不知道怎么想这些事。
小皇帝既想摆脱太后的制肘。又必须依靠嫡出的身份才能压倒摄政王。
多么两难的局面。
“很多时候,我会想起其琛,会想起我的生母。我就觉得,要是全天下的孩子都是嫡出的。该有多好。”
惠和静静望着她,淡笑道:“是呀,该有多好。”片刻沉默后,她才神使鬼差地问了句:“你弟弟不帮摄政王,你不怪他么?”
林其琛在政事里,和摄政王派系几乎都为对立。予诸(皇帝)多次不解地问惠和。“为什么其琛不帮着摄政王做事呢,他明明那么在乎他的姐姐。”予诸同样作为弟弟,太明白这种感受了。
惠和是怎么答的呢,喔,她说:“摄政王是谢家的女婿,是谢家公子的姐夫,关林其琛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可林其琛总要顾着些王府的姐姐。
以上也是皇帝至今对林其琛没有放一百个心的缘故。
林七许显然被惠和的话语吓到,她见惠和面上有点难看,非常柔和地笑道:“帮摄政王,我也是一样的。其琛是我的亲弟弟,不是我往上爬的工具。”
“你尊重弟弟的选择,所以由着他不结婚吗?”惠和好奇八卦道。
“他总会娶亲生子的,只是不是现在。”
惠和叹道:“我可是盼着抱侄子呢。”她大概很难有自己的孩子了,只能指望指望弟弟的。
“弄得我好像不希望其琛有子嗣似的。”林七许和惠和有太多的相似处,其中最不愿提及的就是两人曾失去的孩子。
惠和拉过她的手,难得语重心长,道:“你可得多花些心思调养身体,到底你比我年轻多了,王爷他又爱重你,来日方长啊。”
“事在人为,公主也不要太灰心了。”
等她俩哀悼完自己的孩儿,靖安侯府的女眷们终于扶着精神矍铄、眼神清明的老太君出来待客了。午膳前最后一道环节,祝寿之礼。
摄政王妃一直都在用余光看人,因为身份,容不得她随便盯着某个人瞧。
此刻王妃注意的人正是忠武侯府的庶女——顾华姿,她缠着靖安侯夫人道:“表哥他最近都不大睬我了,是不是表嫂背后说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