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姨娘此时已经喊得有些脱力了,终于还算顺利,生下这胎。
崔氏劝阮镛回去换件衣裳喝杯茶,他也不愿意,急得在门口团团转的,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这把年纪了,大概有后无后就凭此一举了。
“老爷……老爷!”婆子激动地满面红光地跑出来。
“怎么样?”他急切地问。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哥儿啊!”
“当真?”阮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急得要进去看。
崔氏心里听了也高兴,她肩上这么多年的担子也终于可以放下了,她拉住阮镛:“老爷莫急,产房污秽,妾身代您进去看看,把孩子抱出来就是。”
孩子已经用热水简单地清理过,正用大红襁褓包着由奶娘递到崔氏手上,崔氏接过来,看着孩子张着嘴要哭的样子,心里也欢喜,立刻吩咐下去:
“今儿你们都有赏!”
屋里的婆子丫头立刻笑着谢恩,崔氏正要抱了孩子转身出去,榻上的万姨娘却又悠悠转醒了。
“夫人……”万姨娘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
崔氏心里不喜欢她,可也知道她到底是立了大功,立刻就把孩子交给奶娘抱去给阮镛看,自己到万姨娘榻边来。
“你辛苦了……我和老爷都会记着的。”
她以为万姨娘生了儿子后必然会更加嚣张,谁知道她却反而一脸的忧愁。
旁边的丫头连忙要来抹万姨娘的眼泪。
崔氏本也就是个心软之人,轻叹着对万姨娘道:“刚生产完是不能哭的,你别弄坏了自己的身子。”
万姨娘气若游丝,脸上灰白,看着没有什么生气,对着崔氏殷切地道:“夫人……孩子……还请您多多照看了……”
崔氏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忙拉了替她接生的婆子过来问:“她这是……”
那婆子看着万姨娘和崔氏两人的对话,也觉得心下奇怪,只好说:“怕是姨娘该生完孩子。脑袋不清楚……”
崔氏也以为这样,对万姨娘道:“你好好休息吧。”又转头吩咐下人:“去把药和补品都端上来。”
临出门前,崔氏又回头看了一眼万姨娘。她很虚弱,却强撑着半个身子靠坐起来。神情木然地盯着自己的被褥,由着丫头们等在旁边给她净身,依旧纹丝不动。
崔氏心里总觉得堵堵的。
外间阮镛正兴高采烈地抱着新出生的儿子,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都不肯放下襁褓。
阮清漪已经换过衣裳过来了。她朝崔氏行了礼,崔氏点头道:“看过你弟弟了?”
阮清漪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对崔氏道:“不知女儿可否能进去见见姨娘?”
阮镛在一旁听了也高兴地道:“进去看看吧,你姨娘也辛苦了。”
阮清漪笑得更开心了,显然如今在阮镛心中她们母女的地位提升了相当一个段位。
崔氏略微沉了脸,对她道:“这会儿你姨娘累着呢,等等吧。”
阮清漪只好静默地站到一旁去,崔氏朝阮镛道:“老爷,大伯和四姑爷都还在等着您呢……这会子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阮镛忙道:“是啊,差点忘了。那这里还要麻烦你了……”
“老爷哪里话,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他刚前脚走,阮清漓和阮清沅两个人就相携走过来了。
“你说这事不是四姐夫的主意?”阮清沅很惊诧。
阮清漓好笑道:“再怎么样,我和你四姐夫想的法子是能把咱父亲弄进镇抚司衙门去?传出去像什么话?”
“那四姐夫可打听好了?不是说伪造文书么,拿住证据了么?”阮清沅问。
阮清漓摇摇头,“所以说我们觉得奇怪,好好的怎么闹出这件事来了,这些天我和你姐夫一直在为了父亲调职一事出力,不过这当口你也知道,关系不同以往好走了。你姐夫既是外戚又是武官,和康王又一向有些龃龉,而前朝的事本来不好多插手,哪里能想出这个馊主意来。”
得亏今儿阮镛因为得了个老来子高兴。要不然凭他的性子,真是要被气个不轻。
“那就奇怪了,”阮清沅道,如今姐妹两人索性也都摊开了说话:“这事儿既然父亲也没说犯下什么事儿,最多闹个包庇纵容,治下不力的罪名。哪里用得着锦衣卫来带人走?这样子,反倒像是做给别人看的……”
“正是这理儿……”阮清漓轻声道:“旁人不说,这一诈先诈出来的,就是咱们家大伯父。”
阮清沅冷笑:“大房隔岸观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听咱们出事,定然就赶着去撇清关系。”
老太太虽说阮铨一大早就出门给阮镛去寻门路、托关系去了,她们也知道,八成是想着法儿找人给自己摘清楚关系了。
阮清沅眉心一跳,“你们去的时候,父亲是什么样儿?”
“什么样儿,”阮清漓道:“端坐着副指挥使大人喝茶呗……”
她说出来也觉得有些啼笑皆非的,那阵势请进镇抚司的,还真没几个人能像座上宾似地喝着茶闲聊的。
“你说……这事儿……”阮清沅犹豫着说道:“会不会本来就不需要你们出手?”
阮清漓一挑眉,“什么意思?”
随即又想明白了,凭楚遥的关系,自然能这么快把阮镛带出来,可即便他不管,阮镛也不会有什么事,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没个道理,反而更像一个套儿……
而要套谁,阮清漓一想到刚才脸上一阵心虚的大伯父阮铨,就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