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的刀光剑影,随着一群幽灵般的黑影远去了。无边的黑暗,很快又恢复了它巨大空洞的寂静。罩住这一片密林,安静的仿佛方才的一幕从来未曾发生。
茂密树丛中的覃楠兮,低伏着身子,极力克制住因惧怕而颤抖的双肩,警觉的望着黑影们远去的方向,足有一盏茶功夫,她才悄然起身。扶起身边的阿素夫,轻轻缓缓的走出树丛。
小飞跟着两人起身出来,跃到覃楠兮身前,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她的目光,越过自己的肩头。只觉她那双洒满星光的眸子里倏忽一闪,顷刻就蕴满了欣喜又带着哀然的神色。
小飞狐疑着回头,瞪大眼睛,才见一团模糊的黑影,缓缓向三人靠上来。
直到那黑影逼到十步之内,缓缓停靠下来,小飞才依稀辨清,来的是一驾马车和十数个围车而行的黑衣护卫。
“柳先生安好”覃楠兮对着马车施施然欠身拜道。
车前的黑衣护卫闻言,悄然退到两侧。只见车帘掀起,一袭月白的身影鬼魅般现在眼前。
柳七清冷的声音轻飘飘的从车里传来:“覃小姐,久违了!”
覃楠兮心急,不想与他多客气迂回,侧身一让,介绍道:“柳先生,这位就是御前神医阿素夫先生。”
阿素夫望着柳七倨傲的神色,眉头微皱,却也不得不对着他行了个礼。
柳七缓缓下车,欠身回礼,双眼却一直盯着阿素夫上下下的打量。
覃楠兮见他沉默不语,着急道:“先生,这里不宜久留,还请先生尽快带我们离开。”
柳七侧头对向覃楠兮,惨白的面具在昏暗的月下更显的阴森,染的他的声音都仿佛是从地狱中飘来的一般:“小姐方才那调虎离山之计使的真好,倒省了柳七费心安排。眼下这里安全的很,覃小姐还想离开这里,是意欲去往哪里?”
覃楠兮闻言背脊不觉一冷,勉力定住心神才镇定道:“自然是去找逸哥哥。如今只有阿素夫先生能解的了逸哥哥所中的毒,不是吗?”
柳七听罢淡淡回道:“哦,那倒是。不过既然阿素夫先生已安然到了云泽,这事就不需小姐再费心了!”
他话音未落,车边的两个黑衣护卫已闪到覃楠兮身边,一左一右两边一架,阿素夫就像只被缚住翅膀的大鸟儿一样,被他们带往柳七身边。
“哎,哎~”阿素夫急得只能干叫,在旁的小飞见状,闪身扑了上去,却一把抓空,趔趄着险些跌倒。
“柳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覃楠兮慌忙俯身扶住小飞,烟眉一挑,厉声质问。
“当然是承小姐和令兄的情,带阿素夫先生去解牧云所中的毒啊!”柳七语带揶揄。
覃楠兮放开小飞,缓步向前,极力压住心底的委屈和喉头的哽咽:“先生明知楠兮从来无心与长平亲王为伍,又何必语出讥讽?楠兮此行,只为逸哥哥平安无虞。先生是信也罢,不信也好,楠兮是一定要见到逸哥哥的。”
柳七远远看着她蒙着水雾的双眼,扶着拐杖的手指微微颤了颤,轻咳了一声才缓道:“既然覃小姐只是一心要救牧云,那送阿素夫到了云泽,也算是心愿得偿了。我劝小姐还是就此打道回府的好。从今而后,只安然做一个深闺千金就好,又何必参与到这些繁杂阴暗中来?”
隔着他的白绢面具,覃楠兮看不清柳七说这些话时的表情神色,可她却能从他淡然如水的声腔中,听出一丝奇异的规劝和焦急。他似乎极不愿意覃楠兮涉足他所说的“繁杂阴暗”。而他的不愿意中,却是真诚的关切多过冰冷的权衡。
“布行!削姐布去!我酒布曲!”已被押到车边的阿素夫,看着覃楠兮焦急的神色,大声声援起来。
覃楠兮愕然回神,立刻明白了阿素夫的好心,感激的望了他一眼,回过头望向柳七,静等着他的答复。
柳七无奈,长叹了一声,无力道:“带你去可以,只是,你的逸哥哥他,肯不肯见你,我可不敢保证!”
柳七这话,仿佛是千斤重锤,顷刻就击的她的心狠狠下坠,一阵疼痛瞬间就漫透了全身。她眨了眨眼睛,强箍住眼眶里滚动的泪,缓了片刻,却和柳七讲起条件来:“要我们一同前去可以,但先生必须派人妥善安置并医好这个牧人!”
柳七回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依然熟睡的牧人,不解道:“这是什么人?”
覃楠兮道:“不过是个逃难的牧人,染了疫症,昏死在这里,好在他福大命大,遇上了阿素夫先生。先生已替他施药医治,目下他已无性命之碍,只是还需好好休养。”
柳七沉声惊道:“疫症?”
“是,时疫之症,来势凶猛,如施药不当,三五日就可致人死命!先生若不信,尽可以自己诊视。”
柳七默了一瞬,侧身对身边护卫低语了几句,回头叹道:“放心吧,我会妥善安排,不会让你们的一番好心白费。”说罢,对着覃楠兮摇了摇头,笑道:“小姐可算是心思精巧,竟然怀疑我会伤害你着阿素夫先生!”
覃楠兮见柳七已然猜透自己的心思,也不躲闪,略欠了欠身道:“多谢先生夸奖,只因前事太复杂,楠兮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
柳七低哼了一声道:“罢了!上车吧!我虽解不了牧云中的毒,却未必治不了个时疫!”
覃楠兮明眸闪烁,欠身又应:“先生目下隐居山中,又只有一己之力,如何于三五日之中,维护二十万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