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翠竹青罗萦绕的苍翠阴凉,却不见什么水亭,只有一块巨大的怪石横在眼前。一人多高的石头,映着亮白的日头,投下暗团团一个巨大阴暗的影,阴险诡谲。
“哥哥,方才你所说我都记下了,只是现在的情形,你还是回去住的好,又何必连面上的事都不顾忌?”一个恬雅的女声,似劝似怨。
覃楠兮一惊,拧着眉毛又是焦急又是无奈:“不好打扰了别人私下叙话,更不能让人发现我成了这摸样,还是等他们走了,再去找水吧。”
“嗯”山石后面,一个明净沉厚的声音应了一声,敷衍一般。
“哥哥”女声嗔怨里带着撒娇
“好,知道了,我再安排就是。还是说说你吧,这王府也是个精致的牢笼,你过的怎样?”明净的声音里有几分心疼也有不屑。
“精致的牢笼!”说得好精到,覃楠兮竖着耳朵听得饶有兴趣,深觉这句于她心有戚戚焉。
“我还好,他对我倒是很好,这也实在在我意料之外。”女声中带着一丝甜蜜羞怯和意外惊喜。
一阵沉默
“哥哥,这次你可要多留意些,不要辜负了我一番心意。”女声似求似命。
“好”答话简短的没有一丝情绪,接着又是一阵默然。
“覃家那丫头,如今怎样?”明净的声音问的十分淡然。
覃家那丫头?那不就是我?!仿佛头顶巨石的阴影毫无征兆的坠下来,正正砸中了自己,竟然听到有人议论自己!覃楠兮只觉心口沉沉一坠,脊背都瞬间僵直了。
“哥哥怎么问起她来?她,她似乎不常出门,很久没见过她了,只是听说她和司徒翀十分要好呢。”女声答的犹疑。
“司徒翀和她?恐怕覃先生未必愿意吧!”那话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他怎么知道我爹爹不愿意我和司徒翀?覃楠兮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正要附耳过去再听,却听身后猛然一声:“楠兮!原来你躲在这里!害我好找!”
“谁?”一男一女,两个声音自巨石后咄咄传来。
迎上前来的湖蓝色身影显然一滞,愕然的表情转眼就被一脸“我早知道你又闯祸!”的神情替了去。
他仍站在三步之外,恰恰在那巨石的阴暗之外,漆黑的眉梢上染着端阳的热烈,晕的他的笑意比往日更加温暖熨贴。一身湖蓝色锦绣盛装裹住他细瘦的身子,仿佛一支幽兰被刻意栽植到金玉盆中,虽略微勉强些但却也有着生来就当如此的和谐。
覃楠兮僵直的身子只剩下脑袋还能转向一身阳光的司徒翀,哭笑不得的望着迎上前来的他,不知如何开口。
司徒翀一脸的疑问,乌黑晶亮的眸底却是一力承当的仗义和宽纵。他正要开口,眼神却忽得一闪,凝向覃楠兮身后,讶道:“大哥,姐姐!”
“大哥!姐姐!”覃楠兮又惊又羞,垂下眼睑,满地搜寻细小的地缝。
“翀弟,你,你怎么寻到这里?”女声略显僵哑。
“我可不知道大哥和姐姐在这里,我是寻楠兮来的。”司徒翀一向磊落。“大哥,方才席上只见了你一会儿就寻不见了,原来你躲到这里来寻清静!也不带上我!”司徒翀言语里是难得的亲密向往。
“看你和坐上的人聊得开怀就没打扰,你这不也是寻来了吗?”那明净的声音里也多了方才不曾有的爽朗。又听他顿了一顿,转道:“覃小姐,怎么会躲在这里?”他言辞虽然不失客气,可却不刻意掩饰不分好坏的笑意。
“楠兮她最不喜欢这些虚排场,也是独自躲清静来了。”司徒翀积极替她开解。
覃楠兮忙应着他的开解转过身低头深深拜下,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
“覃小姐寻清静也不忘了贪新鲜?只是我这琥珀光可不比竹髓,恐怕不是小姐喜爱的吧。”那声音仍旧带着笑意。
“大哥,楠兮妹妹年纪还小,喜欢新鲜物事也是理所当然呢。”一双纤白柔软的手款款探过来,扶住覃楠兮,将她从地上搀起,又爱昵的理了理她鬓角略松散了些的发丝。
覃楠兮这才敢抬起眉眼。眼前,一个宫装的丽人娉婷而立,她足足高出覃楠兮半个头。这高挑瘦削的美人儿,一张脸儿生的宛如盛放的桃花,明艳的动人心魄,只是她幽深的眼睫深处,浅褐色眸里闪动着的却是一丝冰冷的漠然。
“琳琅姐姐!”覃楠兮低低唤了一声,又垂下头去。
“这几年不见了,楠兮妹妹还是这样可人!”丽人紧了紧掌心里覃楠兮的手腕。
“琥珀光这酒性子执烈,色泽也是深浓牢固的,恐怕不是轻易能洗去的。”一双银丝堆绣着祥云的厚底官靴踱进覃楠兮低垂的视野,顾不得细想这略觉熟悉的声音,她的目光一垂,便落在了自己白裙上殷红的一小片酒污上,愈发无地自容。
“呀!这可怎么好!这酒污了的裙子是断不能穿去人前的。”司徒琳琅这才关切道,话里却似乎透着一丝薄薄的虚浮。
“姐姐,你快寻一件衣裳给楠兮吧,这样她可怎么回到席上啊!”司徒翀的关心却是真挚焦急。
“这样形制的礼服,府上只有我有,可,可我的衣服,楠兮妹妹定是不能穿的!”司徒琳琅这话不假,虽然她只是长平郡王侧妃,可王爷待她却极好,府上除了她,也只有几个卑微的侍妾,确实不可能有现成的又符合覃楠兮身份身量的华服。
近午的光景,日头比先前更劲道。覃楠兮蒸在热气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