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蒙蒙亮了,顾府在一片人仰马翻中,迎来了新一年的第一天。
彻夜的翻检,让士卒们筋疲力尽,但是,无论是坐在前厅喝茶的余同勋和顾恒、顾二爷,还是在院子里搜检的周幼铭和顾南笙,脸上却都看不出一点疲态,尤其是顾南笙和周幼铭,在彼此目光碰撞上的时候,还有余力火光四射、彼此飞刀子。
顾府后院被翻了一个底朝天,可是别说什么私藏士兵,连一把私藏的武器都没找到!
当第一抹阳光升起来的时候,周幼铭终于站到了阿离住的小院门外。
现在,只剩这个小院和隔壁的一个院子没搜了。周幼铭还不知道,隔壁院子里有地窖,如果他昨晚不被顾南笙忽悠走、而是先检查那个小院的话,很可能就不用费这一夜的功夫了……
“谁住这里?”周幼铭冷冷的开口:“顾同知哑巴了吗?还不让人开门!”
顾南笙翻了一个白眼,刚要反唇相讥,就听到吱呀一声,小院的门开了。
一个红袄红裙的娇小身影,出现在门口:“周公子,顾哥哥。”
周幼铭眸光一凝,他早听说阿离一家人和顾府过往甚密,但却没想到,阿离直接住在这里。
“小丫头别怕,”顾南笙面对周幼铭时一张臭脸,现在看到阿离,却立刻笑开了花,从手上褪下一个扳指:“来,算顾哥哥的压岁红包!”
阿离接过那个玉扳指,周幼铭已经冷着脸道:“这府里鸡飞狗跳了一夜,师妹倒是好耐性,竟然还关着门!”
阿离有些怯怯的看向周幼铭:“我爹爹和师兄们昨晚喝酒喝多了,还在睡觉呢,剩下我和芸姨,听到外面乱糟糟的,胆子小,就把门关上了。”
周幼铭冷哼一声。想起至今还在洪昉思身边的小龙和小山:“你师兄倒不少!”
说着,他已经当先进了院子,手一挥:“给我搜!”
顾南笙落后他半步,狭长的一双丹凤眼却已经眯了起来:这院子里什么时候多了师兄?
阿离忙朝他递一个眼色。顾南笙抿了抿嘴,就跟上了周幼铭的脚步:“小子,洪夫人知道你这么对待你师妹,回头一定会好好奖励你的!”
周幼铭脚下一滞,虽然轻蔑的哼了一声。但推开屋门的动作却不由自主轻了许多。
一推开门,周幼铭就一下子掩住了嘴:屋子里酒气熏天,还混杂着酒菜的味道、烧炉子的气息,几个男人的呼噜声、甚至还有呕吐过又打扫后的气息,味道乱糟糟的,实在是难闻的很。
守在炉子边添火的芸姑忙站了起来,向他微微一俯身:“周公子。”
阿离看看周幼铭紧皱的眉头和捂住的嘴,小心翼翼的开口:“外面冷,怕我爹他们冻着,没敢开窗透气……”
周幼铭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腌臜气息,当即就屏息退了出来,示意身后的士卒:“进去看看!”
两个长山府的士兵捏着鼻子进去,草草看看炕上横躺竖卧的三个男人,又看看床底下、翻翻柜子,就赶紧出来了:“没有其他人。”
阿离一脸天真,怯怯的看向周幼铭:“周公子,我师傅和洪先生好吗?请您转告他们,等芸姨腿一好,我就去给他们磕头拜年。”
周幼铭敷衍的点点头。站在上风口透了几口气,又看看院子里翻检的士卒都没什么收获,就一挥手:“走!”
顾南笙跟着出去之前,深深看了一眼阿离。眼里闪过一抹感激:他眼力好,加上又存心观察,自然看出来那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少年正是王大年,而另外一个面朝墙壁的身影,则依稀正是去处理王大年的小个子骑士……
顾南笙还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知道小个子骑士一定是出了纰漏,而那个地窖……
顾南笙心里一紧,眼看周幼铭已经迈步进了那个带有地窖的院子,他赶紧快步追上他,语调十分嚣张的开口:“小子,林炳慈林老大人知道你还赖在长山没走吗?”
周幼铭攥紧了拳头:“不查明我爹的死因,谁也别想把我们母子赶走!”
“哈!”顾南笙阴阳怪气的一笑:“就怕查明真相那一天,也就是你们老周家身败名裂的那一刻!”
说着,他还不忘继续往周幼铭的伤口上撒盐:“啧啧,周铁山在天有灵的话,看着你这个不孝儿子使劲折腾,非得弄明白为啥周府白天死一个yòu_nǚ,晚上就死你爹——只怕他能气活过来,你信不信?!”
“王八蛋!”
周幼铭忍不住挥着拳头就打向顾南笙!
这一晚上搜检,顾南笙寸步不离的跟着他,非但让他没法做任何手脚,还一路上冷嘲热讽!他忍了一夜,实在忍够了!
顾南笙就等着他动手,看到他冒冒失失挥过来的拳头,连躲都懒得躲,一抬手就轻轻巧巧的捏住了他的手腕:“啧啧,就这点把式,还当亲兵队长?可真给余将军的卫队丢人啊!”
说着,他不坏好意的上下打量一番周幼铭,冲旁边围观的士卒们一笑:“这么白白净净的,当兔儿爷倒是正合适。”
“哈哈哈哈……”
这下不只光头军的人,连余同勋的几个亲兵都哈哈大笑起来,长山统领府的士卒还有想上前解救周幼铭的,可是看看顾南笙豹子一般的神情,就缩缩脑袋不说话了。
周幼铭一张脸涨得几乎滴出血来,手腕还被顾南笙捏的生疼,他挣了几下挣不脱,大怒之下,竟然怒吼一声,头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