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记得前世印象中,护国将军顾恒的府邸,应该是坐落在万和镇的南头。那栋占地十几亩的豪华府宅,在万和镇乃至附近州县的青楼女子口中,是一座神仙窟。
护国将军顾恒,在大家的印象中,也是一个脾气暴躁、但挥金如土的男人,回到万和镇之后,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喝酒、赏曲、和女人肚皮上。
阿离记得,镇上的人常常流传着顾大将军喝醉酒、又闹出种种笑话的事,议论到最后,往往大家都会感叹一句:“这么个昏庸的爹,怎么会生出顾南笙那么出色的儿子?”
如今,坐在起伏的马背上,阿离再回想前世的那些传闻,忽然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顾恒顾大将军,真的只是一个贪财好色的男人吗?
阿离悄悄回头,因为路途比较远,矮个骑士不耐烦邱宝生走的慢,早伸手把他也拎到了马背上。这会儿,邱宝生正使劲从矮个骑士身后探出头,急切的向前张望,寻找女儿的身影。
看到阿离回过头来,邱宝生顿时眼前一亮,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闭上嘴,只是努力一笑,给女儿传递抚慰。
阿离回给爹爹一个甜甜的笑容,袖子中,却已经摸索着藏好了空间里拿出来的药剂:无论是谁,无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父女俩!
远远地,将军府连绵的府邸已经从郁郁葱葱的树木中露出一角飞檐,高个骑士却没再往前直走,而是一拨马头,带着他们拐到将军府附近、一座不起眼的小书铺里。
阿离匆匆瞥了一眼,书铺外简单挂着“千秋”的字样,两个骑士一句话不说,径自领着阿离父女走了进去。
书铺里面空荡荡的,并人,一个小伙计趴在柜台上睡觉,听到有人进来,他懒洋洋的抬头看了一眼,指指楼上,就又趴下睡觉了。
“军爷……”邱宝生感觉出有些不对了,刚张口,却被矮个骑士从后面重重推了一把:“上楼!”
邱宝生紧紧牵住阿离的手,在两个骑士一前一后的挟持下,上了二楼。
二楼的面积并不大,一桌、两椅、一榻,布置的极为简洁,但却暖意袭人,灯光明亮。
明亮的灯光下,两个身穿长衫的男子,正面对面坐在桌前,相对年轻的那一个,手里是一本书,面前是一壶茶,茶盏中云雾袅袅,将他俊美的面容也映衬的柔软了几份;
年级稍长的那个,则正在细细的擦拭一把剑,他的面前,是一坛酒,酒坛旁边,一只海碗中的酒也冒着腾腾热气。
“将军,二爷,人带来了。”
高个骑士恭谨的禀报一声,就把阿离和邱宝生推上前两步,然后自己和矮个骑士退后两步,垂手堵在了楼梯口。
两个男人抬起头,只见他们眉眼有几份相似,不过年纪稍长的那一个,留了满脸的络腮胡,气概粗豪,应该就是顾南笙的父亲、护国将军顾恒。
阿离低头乖乖站在那里,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两道目光,如同有实质一样,在她身上逡巡。
在这陌生而诡异的环境里,邱宝生紧张的忘了施礼,只是紧紧拉着阿离的手。
“小丫头,抬起头来!”
顾恒粗声粗气的开口,声音颇有几分凶恶。
阿离依言乖乖抬头,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毫不畏惧的和顾恒对视,还给他一个天真的笑容。
顾恒似乎没想到阿离胆子这么大,脸上一怔,细细打量了阿离一番,又把目光落到了邱宝生身上:“听说这丫头被神仙点化过?”
邱宝生听到这个问题,松了一口气,忙躬身施礼:“回将军的话,确有此事——小女前几日得了伤寒,病的很厉害,请了一个老大夫看,也说是不能治了,但小女却又醒了过来……”
顿了顿,邱宝生想起眼前这位将军是顾南笙的父亲,又忙补充道:“昨日小女给贵公子做了一道点心,以前我们没见过,据她说,就是在梦里看到的。”
“哼,”顾恒似乎对邱宝生印象并不算好,哼了一声,看向阿离:“小丫头,神仙还教了你些什么?”
阿离心里迅速盘算一下,摇摇头:“迷迷糊糊,不记得了。”
顾恒嘴角露出一丝讥嘲的笑:“不记得了?还是你爹没教过你?”
阿离和邱宝生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顾恒这话是什么意思?
“啪!”顾恒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壶、茶盏、海碗、甚至那只酒坛都跳了起来:“还跟本将军装!”
寒光一闪,顾恒的剑已经出手,压在邱宝生的脖子上:“说!你打着神仙点化的旗号,想做什么?”
“不要伤我爹爹!”
阿离惊叫一声,要不是大脑里有个声音告诉她,顾恒不会真下杀手,只怕她袖子里的药剂已经洒了出去!
邱宝生的脸色也一片苍白,想摇头,那冰凉的剑却压着他,让他没法动,只能使劲摆手:“没有,我们没有……”
“听说,”那看起来斯斯文文、一直没有说话的顾二爷,终于慢条斯理的开口了:“你在外面流浪了五年?”
心中的伤疤被人戳到,邱宝生的脸上划过浓浓的伤痛,但是,眼前的情形,却让他不得不自曝家丑:“是……小人的娘子五年前失踪了,小人和女儿、还有小姨子,一直在找她……”
顾二爷依旧语调悠然:“只是寻妻?没干别的?”
邱宝生茫然的摇头:“路上还打短工……”
顾二爷不耐烦的挑挑眉,把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