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吓得两股战战,双腿跪地叩首:“属下无能!属下无能!”
晁凰一生性情温婉,从来都不会发怒,她只是替我着急。我对她摇摇头:“罢了。”
晁凰不肯作罢:“可是……”
我握住她的手。惨淡一笑:“不要再兴师动众,让他们回去歇息罢。”
晁凰犹豫地看着我,终这件事是我的事,既然我已开口。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挥手示意禁军头领退下。
禁军头领刚刚退出殿外,她反握住我。关切地问:“你真的不再找他了?他可是敬宗皇帝,是你朝思暮想了几十年的人啊。”
我岂能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现在只能放他走了。
我摊开手掌。无奈地望着手中蓝玉:“他是个太强大的人,即使带着伤,他若想走,没人留得住他。”
烛光轻轻摇晃,她太然叹了口气:“白日里我该死活不让你看到书信的,不该让你知道。”
“不是的,晁凰,谢谢你告诉我。”
我没有让禁军搜寻墨白,因为禁军的大规模出动必然会把整个长安城掀个底朝天,而墨白重伤未愈。一定正在某个地方养伤,这时候若还要为躲避搜寻而四处躲藏,只会为他造成负担。
我不想让他再为我承担什么痛苦。
可我没有一天不想见到他,即使是要放下所有颜面死皮赖脸地跟他认错,也要得到他的原谅。我决定自己去找他,他轮回往生失去记忆都能重新找到我,我相信我也能找到他,不管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我相信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清晨,我会再次撞入他怀中,就像当初我们能够毫无防备的不期而遇。
李晔即位第十五天。我收拾好行囊,把蓝玉扇坠揣进胸口,离开湫碧殿,到怡然庭向晁凰辞行。
晁凰迎着朝霞的光芒,她的苍老仿佛被扩大了许多倍,她不舍地牵住我的手:“这就要走了?”
我与她相仿年纪。甚至还长她几岁,可时光在她脸上刻下深深的烙印,她眸子里映着的那个影子却依然是少女模样。
我点点头:“嗯,要走了,我已经在大明宫叨扰许多日了。”
出了怡然庭,她陪我走了一段路,一众仆从跟在很远的距离之外。
“我身边没有人了,整天只有一些个太监丫鬟围着,现在连你也走了,我倒希望你能一直留在大明宫里头。”
“我看你那几个皇孙和孙女也是孝敬你的,别再想那些不如意的往事了,该享享福了,你看,你现在贵为三朝太后,又子孙满堂,天底下哪个女人不嫉妒你呢。”
“原本该我安慰你,你却来逗我开心。”晁凰笑笑,慈祥安然,颤颤取出一枚金色的令牌,塞进我手里:“你一个人千山万水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我也不能再陪着你了,这个小玩意你就暂且拿着,就当是我在陪你吧。”
我低头一看,这哪是什么小玩意,这是太皇太后专用的令牌,全天下只有三个,见令牌如见太皇太后,连当今圣上也得下跪面见他的祖奶奶。
我赶紧把令牌塞回给她:“不行不行,我不能收,你让大明宫最好的医官救活了墨白的命,又告诉了我重要的事情,我还没有谢谢你,怎么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晁凰硬是把令牌推给了我:“这东西留在怡然庭里也是一样死物,拿来当摆设,你拿着它,一来让它替我出去再见见世面,二来万一将来遇事,也好有皇家的钦赐之物带在身上也好保身。”
我想了想也有道理,便没再推脱,谢过晁凰,把令牌藏了起来。
大老远便看见一个年轻的小太监行色匆匆一路小跑过来,这小太监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跪地便磕头:“太皇太后,陛下去怡然庭给您请安了,可是您没在。陛下现在还在怡然庭等着呢。”
我暗自想这小太监也太敬业了,请安这种小事也至于把他急成这样。
晁凰看了小太监一眼,语气有一丝不悦:“晔儿的孝心我心领了,让陛下今日先回去吧。”
小太监没有起身,坚持道:“还请太皇太后回怡然庭见驾。”
她最近的脾气也愈发大了,眉眼含怒:“你好大的胆子,敢命令哀家?”
小太监立刻自己掌嘴:“奴才不敢,但奴才还是斗胆请你回去一趟,实非奴才不敬重太皇太后,而是陛下说……此次是有要事相商,所以奴才也是没办法……”
晁凰不理会他,挽起我的手:“没看见哀家正有贵客要送么?”
晁凰给我这么大面子我实在受宠若惊,可为了送我闹僵了她和李晔的祖孙关系实在不值得,我赶紧替小太监说话:“快回去吧,想必陛下真有十万火急的大事,着急见你呢。”
她不放心地看了看我。我回给她一笑:“我自己出宫没问题的,又不是第一次,何况我有你的令牌,正阳门那些侍卫不敢为难我的。”
权衡之下,晁凰终于作罢,握着我双手道:“那你日后要多保重。”随后就与小太监一道回了怡然庭。
我心里明白晁凰为什么这一次执意要送我,甚至不惜顶撞小太监背后的皇帝。她觉得我这次离开就再也不会入宫了,这是她最后一次见我了,不然也不会把令牌交给我。
有一个不可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