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莉“嗯”的那声气息很重,明显只是在应付。
“这其实是这世界的情绪;对我们的情绪。”她踩着泥洼中的石块跳跃前进,而不是像吴鸣那样,直接蹚过齐膝的泥水,“它们的确都是死物,但那并不代表它们不可以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我们伤害了它们,虽然在我们看来理由充分,但那归终是伤害,它们应该对我们心存猜忌,也应该采取行动报复我们。”
霍莉的这个讲题颇具公益性,吴鸣也深感赞同,但他始终觉得在眼下的这个时节,实在不适合拿出来讨论。
“那我们就小心应对,别被它们当成了替罪羊。”他说,“毕竟伤害不是我们两个带来的;我们并非罪魁祸首,而且我们的目标还是充满了正义性,是为了保证这个世界不受到更大的伤害。”
“哈,你说得对极了。”霍莉不无抱怨地说,“这就是主人心态,打从心眼里认定我们就是这世界理所当然的主人,而作为主人,就有权利决定屋子里的装饰摆设,什么东西应该摆在书架里,什么东西没用了,应该被淘汰到垃圾堆。”
听到霍莉不单并未受到开解,反而怨气越发深重,吴鸣计无所出了,只能默默地收回劝说的想法,乖乖地跟在一旁,只管做好保镖的工作。
别看情绪出现一定波动,但霍莉的测绘工作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在前进过程中,她一直仔细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禁区之内毒雾弥漫,视线根本望不出多远,能见度也就在十几米的样子,同时还要提防可能会出现的警戒力量,霍莉的工作只能稳健地开展,照此下去,关键区域的地形测绘恐怕要消耗一整天。
走出那片洼地,才正式进入到霉水禁区的纵深腹地,能见度变得更低了,几乎称得上伸手不见五指。倒塌的棚户区、腐蚀得只剩骨架的厂房、绿气熏腾的水沟、隐约还看得出原本形态的报废车辆……
霍莉偶尔也会停下来辨别一下方向,更多的时间里,只是在默不作声地记录着眼前的一切。
在地型记录这方面,吴鸣不是行家,也帮不上什么忙,所能做的,不过是跟在霍莉身边,在需要的时候,替她移开面前的障碍物,又或者跑到某些可疑但却肮脏不堪的物体之前,回报准确的称谓。
为了避免与潜在的敌人直接相遇,霍莉大概选用了相对迂回的行进路线,但吴鸣也说不大准,因为在禁区之内,就连指南针都失去了效用,任何人身处其中,都无法准确判明方向。换句话讲,如果霍莉在此刻玩起了失踪,吴鸣恐怕瞬间就要陷入迷路的困境,想要找回去都难之又难。
好在霍莉这回乖巧得很,只是情绪小受影响,时不时会在言语上稍有发作,却没像以前那样动什么歪心眼,那令吴鸣放心了很多。
时间接近中午时,禁区内的情况已经探明了一多半,而且吴鸣也发现了,霍莉实际兜了好几个圈子,先把外围的情况探查清楚,接下来的工作才是探路行动的重点。
“我们先休息一下。”在断壁残垣之前,霍莉站了下来,把目光投向了西侧,“那边就是净水厂旧址,我们得养足了精神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