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杂胡性子粗野,个个握紧兵刃,但是看着那几十骑披着甲胄,兵刃精利,浑身煞气的女真甲士,又只能垂下头来,不少人的目光,就投向了银术可,一直沉默的银术可,这个时候也只能越众而出,朝那蒲里衍欠了欠身,沉声开口道:“还是照老规矩,给俺们留个三成也罢,不然饿倒了,谁来为宗翰出力?”
那蒲里衍嗤笑一声:“现在没想到你银术可直把自己当成了这些泥也似的东西!死光散尽,正好省得俺们每年还要出草原去减丁,饿着他们不成,难道饿着俺们女真,你心下就高兴了?干脆你从此也别姓完颜了,没得辱没了这贵重姓氏!”
完颜一姓,就是女真王的意思,希尹所部,在应州一战,给银术可强压之下参与了惨烈的夺城大战,死伤也有数百,对银术可恨得牙齿痒痒的,以前是没奈何,现今得了机会,哪里还会对银术可客气?
那蒲里衍手一挥,跟随着女真甲骑的那些苍头弹压,顿时一哄而上,抢夺马上粮草和牵着那些牲畜,而女真甲骑也懒洋洋的上前,看那些杂胡皮袍子中揣着什么看得过眼的东西,一把就抢了过来,要是中意,随手入怀,要是不中意,就抛入泥地,催马就践踏了过去。
还有女真甲骑看中了某个杂胡胯下的坐骑,就在马上用兵刃比着,让他们将马让出来,一众杂胡气得胡子都根根竖起,可是又不敢反抗,他们二三十个部族菁华被强制随女真南下,能战的精壮基本都在这里了,也不过就四五千骑,比之现在正处于巅峰的女真武力,仍然强弱悬殊已极!
要是敢于反抗,女真军马绝对毫不手软的将他们屠光,草原部族之间的攻战厮杀,残酷无比,他们这些精壮死光了,部族老弱该怎么办?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银术可,大家都听他的号令,远出哨探,拼命打粮,无一不为。
现今你总要拿出个法子来,不然看哪个人还听你的号令,纵然勉强应付一下,也绝不会再如此前一般出死力,银术可脸色阴沉,突然就策马向那蒲里衍走过去,马上还欠着身子,似乎要说什么求情的话。
而那蒲里衍就冷眼看着,等银术可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然后再毫不留情的拒绝,却没想到,银术可凑近之后,突然探手,一把就将他从坐骑上揪了过来,那蒲里衍毫无戒备,在马上也只是懒懒的点着镫,银术可突然而作,一下就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
银术可呛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刀,那蒲里衍被他横担在马上,锋利刀刃就压在他的颈上,冷冷道:“让他们住手!这些粮,俺一粒也不给了,都让俺麾下儿郎将走!俺自与你去寻希尹,要杀要剐,随希尹这厮行事!”
一众女真甲骑都发出声惊呼,转向银术可这里,兵刃都拔了出来,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是好!银术可神色淡淡的,坐在马上,环视左右,突然大喝一声,如雷之震:“俺在护步达岗冲入契丹大阵的时候,你在哪儿?俺追随宗翰一路追杀契丹皇帝数千里的时候,你在哪儿?俺克名城,破大军的时候,你又鸟在哪儿?俺打了败仗,被宗翰降罪,心服口服,可你这厮鸟,也敢欺到俺的头上?让他们带着粮草走,不然杀你就如杀一条狗!”
大将落魄,一时间众人皆可摧折,可一旦色变,仍有凛然不可犯之威!那蒲里衍也是见阵不少,不是个没胆色的人,可在银术可突然色变之威下,竟然半点强项的念头都不敢起,最后只是满心思的想着,将这银术可去见希尹,看希尹怎么收拾他!
蒲里衍嘶声下令:“让这些人走!银术可,你敢随俺去见希尹么?”他一声号令,女真甲骑全都散开,那些蒙古杂胡骑士仍然望向银术可身影,银术可头也不回的挥挥手,那些蒙古杂胡,在马上抚胸欠身行礼,一步三回头的就离开了。
这时多少人被惊动,四下都朝这里望来,不过在女真大军连绵营地边缘的,多是部族辅从军或驱使的生口辈,看到女真本部军马甲骑旗号在此,也只敢远远的看着,不敢凑前进来。
那蒲里衍犹自在嘶声喊叫:“银术可,你敢去见希尹么?”银术可淡淡一笑,收刀入鞘,一把将马上蒲里衍推入脚下泥泞:“希尹算什么鸟,俺哪里不敢见他。”
见银术可放开蒲里衍,几十名甲骑都涌了上来,各色兵刃对着银术可,更有人想上来将银术可擒下,捆送到希尹面前,看这个小部出身的家伙,还能撑持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这是在做什么,都散了!”女真甲骑转头望去,就见一面黑色旗号招展,几十名亲卫簇拥着一名身材高大,披着大氅的女真重将而来,正是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在女真西路军中,厚重有威,战功卓著,虽然此前银术可一路扶摇直上,极得宗翰爱重,却也从来漫不过娄室地位去,希尹比之这名女真军国重将,更要瞠乎其后。
听到完颜娄室发话,女真甲骑纷纷将兵刃垂下,那蒲里衍还想说什么,娄室只是一挥手:“这里某来料理,你们快走,希尹那里,某自会去说话!”
娄室如此发话,这蒲里衍还敢多说什么?当下欠身行了一个礼,就灰溜溜的招呼麾下退去了,连在希尹面前告状都不大提得起兴致来,娄室罩着银术可,希尹也只能干瞪眼,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