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古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
秦玄昭好端端的跑到林家来说出这样一番话,恐怕不简单啊。
林柠溪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能上当,于是抱着碗退回到院子里:“秦公子,虽然难得你来请我,不过……我不能跟你去。”
“如今我来接姑娘,姑娘为何还推辞?姑娘不是想去秦家住上一阵子吗?”秦玄昭朗朗立于门口,风从他领口掠过,他的衣领微微颤动,像初春的花瓣。
“我……什么时候想去秦家住一阵子了?秦公子,你一定弄错了。”
“我没弄错。”
“你弄错了吧?”
“林姑娘还是跟我走吧。再推辞,万一我反悔了,姑娘可怎么办呢。”秦玄昭冷冷的,倒要看看林柠溪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林柠溪只是纳闷,秦玄昭跟自己井水不犯河水,今儿演这一出,让人参不透啊。
林柠溪的爹病的早九晚五,她伺候汤药还来不及,再说,棺材都备下了,分分钟有咽气的危险,她怎么会去秦家小住?就秦家那地方,莫说是去小住了,便是坐飞机路过秦家上空,飞机都哆嗦吧。
秦玄昭奉命而来,自然不会轻放了林柠溪。
他双手背后,两眼直视,直挺挺的朝林柠溪走去。
林柠溪赶紧护胸:“你要做什么?”
“姑娘果真不跟我走吗?”
“嗯。”
“那……我只有放肆了。”秦玄昭冷笑。
林柠溪心里“咯噔”一下,“我只有放肆了”,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呢,秦玄昭这样一个书呆子能怎么放肆?秦玄昭样貌齐全,身姿朗逸,即使是皱眉冷笑,也让人移不开眼,夏花灿烂温暖明媚自然好,可天寒地冻飞雪狂舞也美不胜收。虽然他说话不受人待见,可的确是美男子。他要放肆,难不成他要抱自己走,或者扛自己走?他那么冷冰冰的人,难不成要跟自己紧密接触?那多让人害羞啊。
天下间哪有这等美事。
明显是林柠溪想多了。
秦玄昭站在雪地里,只是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婢女便抢着上前,分别架住林柠溪的胳膊就把她往马车里拖。
秦玄昭冷眼看着,面无表情。
“放开我。”林柠溪在马车里挣扎。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便往秦家驶去。
“站住。”一个穿湖绿绣墨绿水草纹缎袍,腰系墨绿双绦垂玉如意的男子拦在马车前头,男子侧面而立,棱角分明,头发是白玉冠,玉冠白的透亮,在雪地里分外扎眼,他嘴里叼着一片甘草,说话的时候,甘草的味道就飘散过来:“光天化日之下,秦公子,你强抢民女啊?”
是何知微。
路见不平需要拔刀相助的时候,何知微总会从天而降。
他简直就是救星。
秦玄昭坐于马车一角,黑色的袍服像一团黑云一样随风翻滚,黑色的袍服包裹着他俊朗的身姿,滑过他的脸颊,而后垂落下来。
林柠溪惊魂未定,赶紧下车。
秦玄昭伸出胳膊拦住:“林姑娘,你当真不去秦家?”
“不去。”
“林姑娘不要后悔。”
“玄昭,你爹若知道你强抢民女,他会生气的哦。”何知微咧嘴一笑,露出他招牌式的白牙齿,他伸手一揽,扶着林柠溪下车,而后小声对秦玄昭道:“玄昭,好玄昭,哪扇门夹了你的脑袋了,你这么斯文一个人,如今是做什么,你快走吧。”
秦玄昭无奈。
何知微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何知微拦着,他休想带走林柠溪。
何况,林柠溪又是什么状况,不是说她主动提出要去秦家吗?她倒欲拒还迎起来。
秦玄昭远去。
大雪掩盖了车辙。
林柠溪冒雪而归。大雪染白了她的睫毛。
何知微抬起衣袖,小心的帮她遮寒,见她睫毛上雪花尚未融化,便小心帮她揩去,他的手是冰凉的,他的笑却是那么柔软温和:“我掐指一算,知道你有难,所以来救你。只是……玄昭他一向不跟女子往来,刚才他……刚才你……”
莫说何知微一头雾水,林柠溪也没弄明白。
二人立于廊下,望着纷纷扬扬的雪搓搓手。
雪花如帘,洋洋洒洒悬于天地之间。
漫天飞雪,下一年,怕是好收成吧。
林氏从西屋出来,雪花映入她的眼帘,雪花之下,穿湖绿色缎袍的何知微跟穿水粉色衣衫的林柠溪并排站着,他的肩膀挨着她的肩膀,他的头轻轻侧着,她低头说些什么,而后抬头望着他,他嘴里的甘草有甜甜的气息,雪都是甜的。
她发间乳白色簪子上有落雪,雪花点点,像白玉雕琢,他的发冠是上等的白玉,因附了雪,隐隐约约有寒光闪闪。
皆是十几岁的孩子,依偎说话,简简单单,却纯真美好。
林氏咳嗽了一声。
不等林柠溪说话,她便对何知微说道:“何大夫已说了,如今柠溪她爹用不用药,也无甚作用了,反倒辛苦何公子亲自送补药来,真是感激不尽,只是天冷的很,何公子也出来好一会儿了,赶紧回去吧。”
这便是下逐客令了。
林氏一向和缓。
这次却反常。
何知微却笑了,他洁白的牙齿整齐的不像话,他双手交叠放于前面,他腰间的玉如意轻轻的晃了晃,他看看漫天的雪色,呵了口气,温暖的带着甘草甜味的白雾便散开来:“林伯母,雪还未停,不如,我进去喝杯茶?”
林氏却从身后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