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边湿滑的很,她跟何知微跟拔河似的拉着衣裳,她滑了一跤,整个人向后倾倒,差一点儿要投进水井里,说时迟,那时快,何知微伸手便揽住了她的腰,一阵旋转,有些眩晕,他紧紧的扶住了她,轻轻的把她放稳。
林柠溪暗自庆幸,若不是何知微,自己说不准要摔折了。
还没庆幸完,就听“吱”一声。秦玄昭的衣裳被她和何知微一拉,破成了两半。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本来觉得对不住秦玄昭,给他洗衣裳,不过是想扯平。
这下好,没扯平,倒把衣裳扯烂了。
想想秦玄昭那张冷峻的脸,再看看手中奢华而破烂的衣裳,林柠溪经不住要打哆嗦。
秦玄昭要是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吧?他会不会像撕衣裳一样把自己撕成两半?
他好种不解风情不怜香惜玉的男人,大概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吧?
秦玄昭跟苹果提起衣裳的事,苹果说交由林柠溪洗了,秦玄昭顿觉大事不妙。
那个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林柠溪,给她一头猪,她都敢骑着上街,给她一只鸡,她都敢牵着去遛弯,她洗衣裳,那衣裳一定凶多吉少。
果然,林柠溪就端着衣裳来了,后面还跟着何知微。
“玄昭,你的衣裳是我弄破的。”何知微倒是一条好汉。
林柠溪低着头弱弱道:“秦公子……你的衣裳是我扯破的,对……不起啊。”
既然她都说了对不起了,秦玄昭只得叹了口气:“衣裳破成什么样了?”
“衣裳……破……成两半了。”
秦玄昭不信,拿起衣裳一看,果然,好好的衣裳,破成了两半。
这个林柠溪,下手就是狠哪。
“秦公子……这衣裳多少钱……”林柠溪始终低着头,声音也小小的。反正自己也赔不起。
秦玄昭倒是不提钱的事,而是冷冷道:“你出去吧。”
“哦。”
“站住。”秦玄昭叫住她。
“秦公子……衣裳的事,你不生我气了?你原谅我了?”
“如果你做到一件事,我便可以原谅你。”
何知微摸了摸腰间垂的昌化鸡血石,歪坐在秦玄昭身边给他捶着背:“我说玄昭哥哥……咱们好歹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什么绫罗绸缎没有穿过?一件衣裳而已,用的着那么计较嘛,这么冷的天,林姑娘她帮你洗衣裳,即使衣裳破了,也正常啊,我都快被冻碎了,何况衣裳呢。”
早年,何知微有一件墨绿色交领织银边联珠孔雀罗锦衣,是西域进贡来的好东西,何知微总爱穿着显摆,有一日他穿着这衣裳跟秦玄昭经过京城去郊外踏春,路遇几个流氓打架,其中一个人划破了何知微的衣裳,他心疼的追了那人二里地还没解恨。
如今林柠溪洗坏了秦玄昭心爱的衣裳,何知微应该同情秦玄昭才对啊,怎么他偏向林柠溪说话?秦玄昭叹了口气,亏他跟何知微从小一块长大,女色当前,何知微分分钟要变节。
“这是我跟林姑娘的事,知微你不要插嘴。”秦玄昭放下手中毛笔,将写好的宣纸折的小小的,然后装在一个手指粗的竹筒里:“林姑娘,你做到一件事,这衣裳的事,我便可以不计较了,你可愿意吗?”
何知微忙道:“玄昭,你可别为难林姑娘,男子汉大丈夫,若为难小姑娘,恐怕被江湖人嗤笑啊。”
林柠溪道:“什么事?我答应便是。”
“以后你离我远点,离我的东西远点,能做到吗?”
“我……”
何知微一听这话,喜上眉梢,忙跑过去拉了拉林柠溪的衣袖:“傻啊,快点答应啊,玄昭又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伺候他的小厮奴婢,离他最近吧,平时犯了什么错,让玄昭有一点不舒服,秦夫人都要治人家的罪,你离玄昭远一点,可以活的久一点儿啊。”
“林姑娘可否能做到?”秦玄昭冷冷的。
林柠溪点了点头:“能。”
“那便好,衣裳之事,一笔勾销了。”秦玄昭头也不抬,将手中的竹筒用蜜蜡封好,然后放在长案一角。
林柠溪离去,何知微也要离去。
秦玄昭叫住了何知微。
虽秦玄昭热爱读书,专心科举,用现代话说,标准的学霸。
何知微呢,一看到书就头疼。标准的学渣。
可毕竟何伯仲跟秦伯通是表兄弟,两个人交情匪浅,两个人的孩子秦玄昭跟何知微又是从小玩大的,这些年来,何伯仲揍了何知微,何知微便到秦玄昭这里躲着,何知微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有仇家找到百药堂去,何知微也要来秦玄昭这里避风头,一年当中,倒有一半在秦家度过。
这些天,何知微来的倒少了。
秦玄昭将长案上的书合上,看了看窗外皑皑的雪问何知微:“最近你在忙什么,怎么总不见你来找我?看来最近你爹没揍你。”
“我……你也知道,我在京城给人算命呢,忙的很。”
“少诓人。”秦玄昭沾了点儿墨:“当初你给一位公子算命,跑了神说人家要生了,人家追着你满大街的跑,因你胡言乱语得罪的那些人,满京城的找你呢,再则天这么冷,冰天雪地的,京城里寥落的很,你哪里会忙?”
“我……往林家去了,林伯父,你也知道的。”
“哦。”秦玄昭淡淡的:“你倒有心了。林姑娘若知道,一定很感激吧?”
“你可别跟她说。”何知微笑的露出贝壳般的牙齿